龚平清理完靴子,开始跟上。
许青白忍不住问道:“到底怎么样啊,你倒是说说啊!”
龚平自顾自地往前走:“不怎么样。”
“怎么个不怎么样?”许青白跟上,锲而不舍。
“都是别人孩子他妈了,还能怎么样...”龚平哼哼嘀咕道。
“啊?!”许青白有些意外。
走在前面的龚平,停下了脚步,转头过来,对着许青白,一股脑地说道:
“早在我寄信回去的前一年,她就嫁人了,嫁了家乡本地一个老实巴交的农户。等再见着她的时候,人已经瘦瘦的了,油头散发,指甲盖里全是泥。她见着了我,也只是笑了笑,没怎么提以前的事儿,从头到尾都没提过信的事儿,只是一个劲地逗弄着她怀里的孩子,让他叫我叔叔...”
“那信她收到没有的?”
龚平点点头:“收倒是收到了。不过我听说,那张信纸,被她拿来给那奶娃儿擦稀屎去了...”
许青白再小心翼翼地问道:“她识字不的?”
“识字啊,可日子过得锅里没米,碗里没肉的,识字又如何,嫁都嫁人了,每日愁着柴米油盐,字又不能当饭吃...”
说完,感觉自己委屈得不行的龚平,索性蹲在了地上,耷拉着脑袋。
许青白看着身前这位可怜的兄弟,走上前去,没再说话,只是伸出一只手,轻轻放在了他肩膀上。
龚平猛地抬起头,说道:“许青白,我如今叫你一声大哥,不是白叫的,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许青白点点头,干脆说道:“你说来听听!”
龚平盯着许青白,眼神炙热:“以后跟着你,上了战场,有杀敌的机会,多给我!”
许青白扶起龚平,帮着他紧了紧袍子衣领,笑着问道:“如今心里就剩下这点事儿了?”
龚平点点头:“想明白了,其它什么的对我来说都不重要了,都能放得下,如今唯有一事,我要杀敌,我要替我哥报仇!”
与龚平并肩而行的许青白,抬头望了望这漫天大雪,此时下得又厚又密,遮天蔽日...
他侧着头,对着身边说道:“总会有雪霁天晴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