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就把他留在身边,做个使唤人,平波跟着您,我也就放心了!”郝顺动情地说道。
随后,他轻轻招手,示意郝平波走近身旁。
“小波,过来给你刘叔行个礼,磕个头。将来,万一我哪天不在了,你要像对待我一样,全心全意地去孝敬你刘叔。这份情义,你得铭记于心,视他为亲人。”
郝平波打小便对父亲言听计从,即便心中满是不解,为何父亲会如此行事,他也未曾迟疑。
没有丝毫犹豫,他双膝跪地,额头轻触地面,虔诚地磕下头去,动作利落而坚决。
“刘叔!侄儿给您磕头了!”
刘之野见状,迅速迈步向前,欲搀扶郝平波起身,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平波,快站起来!别让你爹那套老规矩束缚了你。如今是新社会,咱们得挺直腰板做人,别动不动就跪。”
郝平波不从,依旧坚持行完了大礼。
这小子性格直率坦诚,面对一个仅年长他十余岁的长辈要求磕头行礼,换作旁人,心中难免生出几分尴尬与不适,多半会找個台阶顺势起身,避免这略显突兀的礼节。
但他却不同,没有丝毫犹豫,那份纯真与实诚,在当下这个讲究变通的社会里,显得格外难能可贵。
也跟他爹一样认死理,说让他磕头就磕头,一点折扣也不打。
实际上,刘之野对这小子青睐有加,一度还动念,欲携其同返京城,并亲自为他铺设一条光明的前程。
可惜,当初这父子俩舍不得这如烈火烹油般地出海事业。刘之野也就没有再提,毕竟人各有缘法,强求不得。
现如今,随着大环境的变化,郝顺的心境逐渐明朗,他开始审慎地规划起未来的退路。
虽然逃离海外,是一条出路,但念及爱子,他不忍让其承受漂泊之苦,更不愿将这份重担强加于稚嫩的肩上。
于是,郝顺陷入了深深的思索,如何在保护家人的同时,也为自己的未来找到一片安稳的天地
再者,夏国人的根深蒂固的乡土情结难以割舍,郝平波正值青春年华,岂能轻易抛却故土,随人漂泊远方?正是这份不舍与考量,促使郝顺心中萌生了将一切托付给刘之野的念头。
“快快起来!”
“嘿,我说你这小子,也太实诚了吧!没瞧见你脑门儿都青了一块,没撞傻吧?”刘之野一把将郝平波搀稳,眼神中带着几分戏谑又不失关切,上下打量着他那略显狼狈的模样,尤其是那块醒目的淤青,忍不住调侃道。
郝顺立于一侧,待儿子行完大礼后,言简意赅地叮咛:“打今儿起,伱便随你刘叔返京,需视他如生父般尽心侍奉,勿忘此训。”
郝平波瞬间僵住了,他难以置信地望着父亲,声音微微颤抖:“爹,您这是怎么了?为何突然要赶我走?”
“我不走!”他坚定地摇了摇头,眼中闪烁着不容置疑的光芒,“我要留在家中,尽心尽力地侍奉您,哪儿也不去!”他的语气中充满了对家的依恋和对父亲的深情。
郝顺见状,脸色骤变,怒不可遏地喝道:“郝平波,你这是要忤逆为父吗?我的话,你现在竟敢置若罔闻!”言罢,他胸膛剧烈起伏,显然对此举极为震怒。
郝平波猛地一跪,膝盖重重触地,再次笔直地跪在父亲面前,语气中带着几分急切与不舍:“爹,您的话我句句记在心里,但我是真的离不开您。我一走,谁来照顾您的起居,谁来陪您说话解闷?”他的眼神里满是对父亲的依恋与担忧,仿佛一离开这个家,就失去了所有的依靠。
郝顺目睹此景,心中瞬间泛起不舍的涟漪,他怎能轻易割舍与儿子的离别之情。
这对父子,多年来风雨同舟,相依为命,历经的艰辛与磨难,皆是他们心中难以言喻的秘密,不足为外人道。
每一份苦楚,每一道伤痕,都见证了他们之间深厚的情感纽带。
然而,别无选择之下,他深知为了孩子的未来与命运,必须牢牢把握住这眼前唯一的契机,毅然决然地将唯一骨肉给送走。
在这关键时刻,每一个决定都重如千钧,他只能咬紧牙关,踏上这条充满未知与挑战的道路。他可以冒险,但是儿子不能。
刘之野的背景,对外人而言是个谜,唯独他父子俩心知肚明。此人,无疑是他们生命中的贵人,更是孩子扭转乾坤、改写命运的唯一曙光。
郝顺紧抿双唇,眼神决绝,一字一顿地吐出狠话:“小波,你若执意违逆我意,那便踏出这个家门,别再回来。我郝顺,不认你这叛逆之子……”话语间,他的拳头紧握,青筋暴起,透露出内心的不舍与决绝,仿佛是在进行一场无声的较量。
郝平波目睹此景,伏地大哭,他哽咽着喊道:“爹,求您别抛下我!儿时母亲离我们而去,若您也离我而去,我便真成了无依无靠之人,家,也就散了……”言罢,哭声更烈,仿佛要将心中的无助与绝望尽数倾泻而出。
郝顺硬着心肠,背过身去,一副不愿听不愿见得表情。
“老郝,您何至于此,何至于此啊!”刘之野瞧这父子俩的架势,就像是刘皇叔白帝城托孤一样。
郝顺拉着刘之野的手,道:“老刘,劳驾您跟我来,我想和您说几句心里话。”
刘之野听后,面色凝重地颔首示意,随即与郝顺并肩步入了他们家那幽静的后花园中。
这院落,是新近修缮完毕,一派清新雅致。院内错落有致地栽种着各式花卉与绿植,几株果树点缀其间,更显生机勃勃。
漫步至后院,透过精致的栅栏远眺,只见碧波荡漾,海天相接,一片浩瀚无垠的蔚蓝映入眼帘。
白云悠悠,与海面交织成一幅动人的画卷,令人心胸豁然开朗,仿佛所有的烦恼都随风而去,只留下这份宁静与美好,久久不愿离去。
郝顺心中泛起一丝不舍,他轻声自语:“这房子,我倾注了多少心血才打理得如此妥帖,也不知,今后会便宜了谁?”话语间,透露出几分无奈与淡淡的惆怅。
“老刘,对不起,我是算计您了一会。”
“我也不想走,但是我害怕,万一我出事了,会对您还有平波造成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