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他两个,就像试图违背常伦的天敌,互相折磨至死是神的惩罚。”
范溪的心被这像钉子一样的话狠狠钉了一下,一股阴凉从心底弥漫到骨髓血管。
这一刻,他好像看到了盛大的夏花在绽放。“范溪,你若再这样下去,我们都得死——”
对于没有用途的工具,人类一向弃之如履。
范溪看着酒瓶瓶身上自己那张被扭曲得格外滑稽的脸,脑中闪过一幕幕画面。是的他当初甘愿自敛锋芒的原因不只是因为秦雪,还有陪自己次次出生入死的朋友,还有夕阳下飘荡的炊烟。
涟漓陪范溪喝了一天的酒,然后两人一同出了门,披装上阵。
但这次不一样,亚虫人的强大自愈能力让人类束手无策。紧接着便是更大的噩耗,城中百姓大批高烧昏迷。
短短两周,百分之八十的外城区都被可怕的病情攻陷。
内忧外患下,军心再次低迷下去。
夜晚,范溪连沾满血的衣服都没心情换下,端着一碗仅被简单过滤后的泥水坐在地上发呆。涟漓站在范溪身旁,看着天上闪烁的星星,轻轻一笑:“原来天空才不会为人间的惨剧而难过。”
范溪被这句话扎了一下,仰头灌下这碗泥水。
如今,就连一碗干净的水源都变成了奢侈。
涟漓又说:“我们撤吧,撑不下去了,这里也好多人都高热不退,亚虫人一波比一波猛…撑不了多久的。”
范溪仰着头,空碗放在嘴边,保持着喝水的姿势一动不动,齿间的沙砾很硬,喉间的小石子刮得食道很痛。
久久后,他被沙子嘶砾的嗓子拧出声音: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