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镜嗐了一声:“说这话!你管他什么刀,能砍柴就是把好刀。”一开始,秦镜也想着玩阴谋阳谋的,但他总是玩不过陈新,那家伙运气破天得好,无论何时都能逃过一劫。
于是便转而干这种没道德的阴损事,倒真次次让秦镜得了手。
看来好运不拘小节,秦镜经常这样说。
但一直没闹大,不代表他们真的会放过陈新,把年少时发下的毒誓当成笑言。
想到这点,白遥宣打开车窗,随手想点根烟,又眯着眼睛顿住动作,细细的烟在指尖转了两圈。
漆黑浓郁的眼眸微闪,突觉几年时光,恍然如梦。
他把烟收回去,风吹黑发,凌乱翻飞。
“我姐,走了快八年了吧。”
白遥宣看向内后视镜,与里面的自己对视,独自轻笑:“我还是很好奇,三十岁的姐姐是什么样子,会有可爱的小孩吗?小孩像谁呢?”
秦镜沉默着,心里微沉。
“要不要去看看她?”秦镜说着就要掉头。
白遥宣手臂起起落落,还是点了那根烟,手肘撑在窗口,没有抽:“看什么?有什么好看的?”
秦镜忍不住侧目。
风把烟抽了一半,烟灰宛如碎掉的蝶翼,飘纵消匿。
“人死灯灭,空留躯壳一具,有什么好看的?”
“你要想我姐啊,看看我就得了。”
白遥宣看着后视镜里自己的脸,笑着用手指点了点镜面,里面的自己也用手指点了点镜面。
“她不一直在这吗?”
秦镜凭空打了个哆嗦,忍不住吐槽了他一句疯子,转念一想,又觉得白遥宣说的很有道理。
可不是吗,谁还记得她,她就存在在哪里。
“疯子……”白遥宣声音低低的,不停地笑起来,笑够了,擦了擦眼角的湿润,这才抽了一口烟,坦荡荡往后一靠,“是呗,你要是我,你也得疯。”
烟火如星,点点闪烁,一掐,归于黑暗。
白遥宣掏出手机,明亮的屏幕光投射在车内,照亮了一大片。
秦镜一翻白眼:“你敢把亮度再开高点吗?”
“白虎说……”
他声音卡了一下,秦镜随口附和:“说啥子?”
“我姐不见了。”
秦镜心绪一乱,一个急刹把车停在路旁,伸手抢过手机。
适应了黑暗的瞳孔被突如其来的光照刺得紧紧收缩。
耳鸣阵阵,车内无声。
曾经的他们,目标是把一切危险扼杀在摇篮中,是影子,是不存在于人们视线中的人。
现在,组织已经逐渐转为地上,走进大众视野,几乎相当于第二个监察局。
司空身份暴露,想活,就不能再继续管理组织,于是让资历最上的竹叶青替之。
白虎与秦镜两人也是不打不相识,在被白遥宣一顿胖揍后,直接变成了头号迷弟。
白遥宣本身就爱玩爱闹,不轻易和人起冲突,又有个性格爽朗的秦镜当朋友,自然人缘不错。
又因为身份特殊,在提出将姐姐的尸体放置在组织时,竹叶青欣然同意。其一是因为白涟漓的身体已经不再是普通人,难免遭人觊觎,其二是想卖个人情。
饶是如此,在深知尸体特殊的竹叶青的严密保护下…姐姐还是不见了。
白涟漓还在反派的身体里,能真切地与白遥宣感同身受,胸口心脏疯狂在跳动,平静面孔下是滔天的怒气和凛冽寒意。
手上缺失的小指刺痛,一遍遍重复经历被砍下去的时刻。
想撕碎一切,想毁掉一切。
他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就连最后一点念想,都要夺走,白遥宣不是什么冷酷的人,很少露出此刻这种沉默可怕的样子。
血液里有东西尖叫,伸出利爪划破管壁,刺入心脏,将那规律跳动的器官刺得千疮百孔。
该去迁怒谁呢?
竹叶青尽力了,大家都尽力了,思来想去,他还是把错归在自己身上。
他甚至想,如果当初没有和姐姐相认就好了。
啪嗒——
打火机被按动,幽蓝色火苗窜出来,在漆黑的眸中跃跃跳动。
最好的开端,难道该是不打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