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48 章 殿下您别再笑了17

这场爆炸引起的大火,唤醒了原主的所有记忆。

从贫困但美满的幼年生活,到大伯一家为了家产烧死父母贱卖少不更事的原主,再到遇到平山郡王。

她被毒瞎双眼之前最后一眼看到的是小世子的画像,后来那张年幼的可爱笑脸变成了可怕梦魇里唯一一抹色彩。

平山郡王说:“他叫陆遂,是旬阳王唯一的儿子,你要死死地记住。”

“要不是我救了你,你会成为捡狗饭吃的乞丐,会成为勾栏里凄惨死去的女人,但永远不会成为如今名声远扬的名女,你应该感激我,你应该为本王肝脑涂地。”

“还记得陆遂吗?我让你看过一眼,我把你训练出来,主要是让你抓住旬阳王的那双爱听琴的心,但抓不住也没关系,你还有第二条路……”“你这辈子除了琴技,只记住两个名字就够了:陆德忠、陆遂。”

“你的目的,是握住权利,攀附权贵,护住我们的国家。身为子民,能为国家献身,是你无上的荣耀。”

平山郡王深知陆德忠喜新厌旧的劣性,所以将陆遂这个名字,贯穿了小小青奚的半生。

“我不能走,我不能走,我不能走。”

千秋呆呆地看着她眼中无知觉间落下的一滴泪,哑然无言。

“我不能……走。”

不能走,她是为陆遂而活……是为国家而活……

她的肩上,是一个国家数以万计的人民。

大风刮起,飘带击打着心脏。

在不远处,那支瞄准她心脏的箭已经蓄势待发了好久。

陆遂直挺挺立于树端,挽弓搭箭,鲜红衣摆飒飒翻飞,金坠声在狂风大作中销声匿迹。

他注视着泛冷光的箭尖,脸上如被附了一层阴影。

冷箭破空射出。

白涟漓抬起手指按住火辣辣的下颚,摸到一指尖的血,随后鼻腔被更浓郁的血腥味充满。

“千秋?”

回答她的,是沉闷的摔倒声。

猛然转过身,看向身后的方向。

叮铃铃——

风声中的清脆。

她听到了。

陆遂与她无神的双眼遥遥相望,隐于黑暗中的嘴角缓缓勾起,随手把弓扔给了站在树下的甲子军。

不走?为了我而活?

做戏吗?我看看你能装多久。

意料之外的,白涟漓意识到陆遂对自己手下留情了。

将佩云庄围困得水泄不通的甲子军,是陆遂带来的人。

他根本就不是没有准备的出发。

遇到刺客的时候,他完全可以把那些虫子一网打尽,人都用不着离开车厢,但他没有,还抱头鼠窜,只是因为他不想。

他不想反抗,不怕死,佯装恐惧,用自己的生命做赌注,玩了一局猫抓老鼠。

当然,老鼠是沈佩兰。

不是佩云庄救了陆遂,而是他让佩云庄救了他。“哈,不过我倒是没想到,你吃了熊心豹子胆把本世子一脚踹进河里。”

白涟漓低眉顺耳地站在陆遂面前,站在最前面的甲子军领队,头盔下仅露出的一双眼睛里冒出浓浓的感激光芒。

要不是这位姐姐的一脚,需要动手给世子增添伤口的人就是自己了,那可就不是被嘲弄几句的事了,他搞不好得被扇几个耳巴子,再被狠狠踹上几下。

陆遂喝了一口云镜安屋里摆着的茶,又吐到地上:“这什么烂草叶子泡的茶,一家子穷酸货!”

没听见任何回话,陆遂用眼角瞟着她,呸了呸嘴里的茶叶残渣,缓和道:“心不在焉的东西。”

“你那小伙伴应该死不了,大不了我再给你找个玩意儿就得了。”他不太能拉得下脸去说软话,这已经是极限了,但也够惊掉领队的下巴。

“……”

见她还是木着脸的来气模样,陆遂先急了,把茶杯丢在了白涟漓脚边:“让你自己挑合眼缘的还不成?别太得寸进尺!”

甲子军领队拼命给白涟漓使眼色。

纯纯是抛媚眼给瞎子看,白费功夫。

“好啊你,我倒要看看你肚子里的胆子多肥。”

她还是一副任人揉圆搓扁的模样,一拳打在棉花上让陆遂憋气,左看右看,就要扯出领队腰间的短刀。

领队看得出小主子对这女人不一般,怕他在气头上作出让自己后悔的事来,用力按着刀。

陆遂大喊:“松手!”领队在头盔里面哭丧着脸:“小世子,我们已经出来很久了,还是尽快打道回府要紧。”

“我先砍了你的脑袋信不信?”陆遂直视着他的眼睛,怒极反笑。

下人这种东西,今天能互相维护,明天就能合伙谋害主子。

领队无可奈何,刚要松手,门被敲响。

是老大夫哆哆嗦嗦的声音:“回小公子,那位女子性命已无忧,麻药过后就会醒过来了。”

白涟漓知道陆遂这根琴弦已经绷到极点,顺势下跪服软:“谢世子不杀之恩。”

陆遂奇异地看向她,心情肉眼可见地转好。

但凡她说别的话,他都不会消气,但她独独说了“不杀之恩”这四个字,那就证明自己哪怕一点点的宽容,她都是看在眼里的。

他最开始就没有想杀死千秋,只想给个教训。“你是不是我肚子里的蛔虫?”陆遂倾身,笑眯眯地捏住她的耳垂,逗弄道。

“我眼盲,心不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