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大概体会到了从前那些情感从何而来。
若她是在这种尴尬的环境下长大,她也会变成这样。矛盾,又充满尖锐,恨不得把自己用刺裹起来,这样的话,就不害怕旁人的眼光了。
这个时候,席湛温和的声音响起:“公司的事讨论了这么多,大家都注意到这顿年夜饭了么?这几道菜都是爸爸做的,大家觉得如何?”
亲戚们的目光一下子就被桌上的菜吸引了去。
温父有着满腔炫耀的心思,但在亲戚面前不会主动提。不过,经席湛之口,事情就会变得很不一样。
没有人发现这些菜大半都出自温父之手,一时之间,话题的中心变成了温父。
“没想到老温当了这么多年董事长,还不忘洗手作羹汤,手艺可真是好。”
“可不是!我上次吃他的菜,都是十年前的事了,这味道啊,一点也没变。”
之后这些人便嘻嘻哈哈,不知道又说了些什么,什么话题都能聊,有一搭没一搭地接着。
温思渺放下了筷子。
她本以为她已经不在乎自己身体不便这件事情了。
可在这种情况下,她腿脚的残疾就显得十分尴尬——她无法做到一个人悄无声息地下桌。
她站都站不起来。
温思渺沉默了。
大人们的饭局是没有尽头的。这里吃着饭,那边就开了几瓶酒,不知要喝上多久。
小孩子早就跑到外面去玩了,有的在客厅里看电视,整个一楼吵吵闹闹,独独她沉默又安静,像是生活在另外一个世界。
席湛起了身。
饭桌上正热闹着,温父兴致高,喊保姆阿姨从负一楼拿了几瓶白酒,他们一个个喝得面红耳赤,谁都没有注意到起身离开的席湛。
温思渺也本就坐在桌子的一角,两边的间隙都隔开得很大。
有人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她僵了僵。
似乎是怕她听不清,席湛俯身,贴着她的耳侧,低声问道:“想走吗?”
温思渺僵硬地点了点头。
随后,她被拦腰抱了起来。
温思渺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抱住了席湛的脖子,席湛抱着她转身,快步离开了饭桌,没有引起多少人的注意。
二人挨得极近,她只要低下头,似乎就可以听见他的心跳。
一声又一声。
他的表情平静,心率却不太平稳,不知为何跳得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