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呈平静道∶"你尽管来抓我试试,怕是你还没下马车,就被闻声而来的老百姓们围死了。"容呈就是料到关鸿风有所顾忌,才选在皇城里下车。这儿人多口杂,暗流汹涌,关鸿风不会拿自己的命来冒险。
关鸿风没想到自己居然被容呈反将了一军,气笑了,"你如今是越来越有本事了。"容呈微笑,"多谢皇上夸奖。"
关鸿风恶狠狠道∶"别高兴得太早,朕迟早要将你治得死死的。"
容呈懒得和他耍嘴皮子功夫,面无表情道∶"我给你七日时间,七日后若是予安没回来,我便离开这儿。"
关鸿风几次要下车去抓容呈,看着闹市,到底出于顾忌没对容呈下手,脸上露出一抹狠绝的笑容,"好,我们走。"容呈看着远去的马车,悬着的心终于落下,低头看了看手中的鸡,走入了闹市之中。
他在郊外寻了处久无人住的屋子,这本是一对年迈夫妇的儿子为了娶妻置办的新房,后来儿子得病去世,儿媳也跑了,便荒在了这儿。这对夫妇见容呈孤身一人,忍不住想起他们的儿子,连银子都少收了他的。他们走后,容呈将带回来的鸡养在院子里,简单收拾了一番,暂且住下。关鸿风这一走,便两天没有消息。
关鸿风回去后便思量如何要人,他自然可拿一国之君的位子逼绍南王就范,可他也知道他这弟弟的脾性,好不容易找到替身,怎肯轻易放手。
若是令他心中生了埋怨,恐留下祸端。他定要找个两全其美的法子。
关鸿风把自己关在养心殿三日,终于想到了一个好办法。他招手让杨公公来到面前,附耳说了几句话。杨公公脸色微变。
这一夜,天又下雨,容呈躺在床上睡不着,翻来覆去。明天就是第七日了,也不知关鸿风将事情办得如何。
厚重的浓云闪过一道道白光,发出"轰隆隆"的响声,吵得容呈心里焦躁,他从床上坐起来,下了床,赤白的脚踩在地上,走到桌前倒了杯水喝。
冷水下肚,终于将心中的燥火压下了几分。
容呈转头望向窗外,大雨倾盆,景色氤氲迷离,恍惚间,有什么东西在雨中移动。他心里一颤,放下茶杯,连鞋都顾不上穿,鬼使神差地开门跑了出去。雨幕中,隐约可见院子外头停了一辆马车。
容呈心脏狂跳,站在雨中,泼湿了身,湿润的眼睛直勾勾盯着前方。不过片刻,一个黑色身影从马车上下来,穿着斗篷,遮住了脸,容呈一下认出了这个人,"予安!"
予安听到声音,猛地转头,顿时睁大了眼,撒开腿跑进院子,扑进容呈怀里。他浑身湿透了,冰冷冷的,透着一股子寒意,容呈却觉得无比温暖。身后的关鸿风脸黑了。
容呈轻轻推开予安,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幸好安手脚还在,一点伤也没有。予安眼里含泪,比划道∶"主子,你太傻了,为什么要回来?"容呈笑容苦涩,"若是我被绍南王抓走了,你也会这样做。"予安鼻尖发酸,重新把头埋进了容呈怀里。
"行了,你们还要当着朕的面抱多久?"身后传来关鸿风阴沉的声音,下一刻像要吃人。容呈转头看向关鸿风,忍不住问∶"你怎么将予安带出来的?"若是皇帝直接向绍南王要人,便不会拖了这么些日子。
更何况,关鸿风一向谨慎,得不偿失的事从来不做,绍南王虽然没有威胁,但予安是他心尖人的替身,若是把人逼急了,未必什么事做不出来。
所以定然是皇帝寻了什么法子把予安弄到了手。关鸿风眼珠子黑漆漆的,深不见底,"你倒是聪明。"
前几日天气好,关鸿风假借围猎之名,找绍南王陪他打猎,而那日予安也被带来了。他故意支开绍南王,又让暗卫假扮刺客,对予安下手。
他找了具身形像予安的尸体,换上予安的衣裳,扔在林子里头的长沟中,等侍卫们找到时,只见到假的予安被乱箭射成了马蜂窝,连脸也被毁了,无法辨认。
容呈听完,不免捏了把冷汗。
这招胜算虽大,但绍南王若是认真辨认,恐怕未必能成功。
不过就算绍南于觉察出端倪,也定不会想到这是关鸿风设的局,上回予安被抓。恐怕就是皇帝把绍南干找来的。他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的皇兄竟然会为了个下贱乐伎摆了如此大的局,只为了要一个下人。
容呈回过神,到底为救出予安高兴不已。
予安却在此时此刻想起了绍南王抱着尸体痛哭的样子,他跪在地上,手上沾满了血,表情却像个孩子似的,茫然而无措,一连串眼泪顺着眼角大滴大滴地砸下。
那是予安第一次见到绍南王哭,还是为了他哭。不,应该是为了死去的替身。
予安垂眼,眼里灰扑扑的,心里一阵冰凉。
"行了,朕把人带来了,你也该随朕回宫了。"关鸿风发了话。
予安的眼神一下紧张起来,仿佛意识到什么,眼里浮起一层雾气,紧紧抓着容呈的手腕。容呈不紧不慢道∶"你先帮我把予安送到孙亭那儿。"关鸿风目光微沉,"你使唤朕倒是使唤上瘾了?"
容呈此时没心情和他斗嘴,"你若是不帮,我便亲自送予安去。"关鸿风低斥∶"你敢!"
容呈紧紧看着他,"这件事要么你来做,要么我来做。"关鸿风好不容易将容呈带回皇城,自然不可能让他再离开。关鸿风阴狠狠的眼神看向予安,又想起容呈在马车上说的那一番话,也好,把这狗奴才送走了,以后就没办法再勾搭容呈。免得以后容呈伺候着他,心里还想着别的男人。关鸿风冷冷点头,"行,朕就再帮你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