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历史根本不是我能操纵的东西;反正横也好,竖也好,怎么着历史都会改变。所谓的蝴蝶效应?其实又关我什么事?他爱去哪去哪。我站了起来,理了理马匹的缰绳,不耐烦地说道,“既然如此,我们走便是。”
庞统皱了皱眉头,也不再理睬我,转过身去和那年轻人低声说了几句。他们两个说完了,年轻人又是拱手一礼,然后径自转身向西面不远处的周瑜水寨走去。我和庞统两人上马,顺着江边小路往夏口赶去。天色已经很黑了,但好在这路足够宽敞平坦,今晚月色也好,不用火折子也能赶路。不过我们两个的骑术都够呛,所以只是慢慢放马小跑。
我没有心思说话,一路上只是看着长江发呆,想家,想父母朋友,想乱七八糟的事情。突然庞统说了一句什么,我一时没听清,只是呆呆地看着他,好半天才开口问道,“对不起,庞先生,我没听清,你刚才说什么?”
“统问小姐何以结识使君,又为其出谋划策?”
我几分心不在焉地答道,“其实也没有什么。我跟着刘使君从襄阳南下,途中我碰见了鹃儿和糜夫人,使君的妻女。我和使君刚刚去世的大女儿长得很像,于是鹃儿以为我是她姐姐,硬是缠着我。后来曹军追到了,我们就躲到荆山里去了,过了五六天才出山,顺着汉水去夏口,又在途中遇到了徐元直。我在这里没有任何亲人,身无分文,没地方去,只好求着他们收留我。”我看了他一眼,撇嘴道,“所以你别真以为使君任人唯贤,什么人都能用;他收留我还不是因为我长得像他女儿。”
“此言差矣,”庞统说,“小姐既然貌似使君故女,本该更使人心疑。而小姐能出使江东,谋划用兵之策,这岂不是使君对小姐信任有加的明证?”
“去江东也是诸葛亮不放心我呆在使君身边才拉我走的…”
我突然就说不下去了。刘备心里怎么想的我不知道,但他绝对遵守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的君子典范。对于我这个没有任何来历的野丫头,他毫不犹豫地把账目都交给我统算,哪怕最敏感的粮草军资数目;他告诉我战况,询问我的意见。倒是我,跟他说十句话得有八句是假的或者有所隐瞒的。
“呵,小姐嘴上不肯承认,心下也只怕深感使君仁厚信达,”庞统笑着说。
“使君…主公他是个好人,很好的人,”我轻声说道,“当初从襄阳一路南下,若不是他,我早就饿死了。他对百姓很好,对士卒很好,对手下的人宽厚信任;他确实是一个好人。”
小时候看《三国演义》,觉的刘备虽然无能了一点,但的确是一个好人。后来读了历史,发现他一点不无能,也不乏狡诈厚黑的时候;但他仍然是一个好人,是那个时代里最能为百姓着想的好人。如今真的跟着他混,对他的好处我更是感同身受。如果我不是一个二十一世纪的人,不是时时刻刻被生存,历史,还有回家的可能性困扰,也许我会真心诚意地叫他一声‘主公’,帮他打天下,帮他改变最终的悲剧。可是…可是我根本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小姐既然信服使君,为何不一心为使君谋划?”庞统又问,“但看小姐行为,不免猜想小姐另有所图;就算不至与此,至少是有所顾忌,不敢放手作为。”
“你烦不烦啊?!”我五心烦躁地喝道,“你自己都朝三暮四,又何必来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