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时候,就不是质疑八姑子一个人的问题,而是质疑朱氏一族的大问题了。若有心人拿此做文章,那后果将不堪设想!
是以,几位小姑子临行之际,皆被自己的娘亲好生叮嘱过,切莫学了八姑子,待字闺中时就坏了名节。
此时坐进车厢里的四夫人柯氏,终是将一颗悬吊之心放进了肚腹。
马匹嘚嘚,车声辚辚,柯氏带着朱坞众位小姑子,在部曲家兵的护卫下,一路向着京师雒都进发……
自从进京的人走了以后,朱义堂是少有的清净。
洛溪整日里也不用看人脸子,虚与委蛇地给人施礼请安了,快乐得似放飞的小鸟,尽情地做着自己想做的事儿。
因为她养病期间,西平侯便下令停了她的每日墨书百片竹简,而上课的女先生颜氏,也被四夫人以待选小姑子尚需教授为名,给带去了京城,她与十姑子哀姜便暂时也停了上午的课业。
女师傅寇如,倒是被留了下来。西平侯就当着大夫人的面,说,一个女子子,只要习得针黹女红,便可以安心嫁人了。又说,朱坞可是花了十金为其请的女红师傅,望小姑子们别辜负了朱坞的期望。大夫人自然心领神会,便给眼下只有二位小姑子的二房和四房,传达了西平侯的意思,要八姑子和十姑子专心跟寇如学习女红。
所以,洛溪在病好之后,一下子轻松起来,只剩下每日绣花这一项课业了。
而西平侯像是对她突然失去了兴致,连每日里朱寿堂的晨昏定省,也懒得瞧上她一眼,话更是吝啬得一句也未有,就仿佛她从未出现过,不存在般。
洛溪自然乐得清闲,除了每日必学的女红课之外,便换成男装,跟随朱瓒三兄弟,混出坞去,到跑马场纵情驰骋。
又于三月三那日,几人学着曲水流觞的风雅,找了条小溪,给朱举过了十五岁的生辰。
由于出了系裤带子一说,骆颂便不好意思也跟着去跑马场,练习骑射。朱威更是嫉恶如仇,气愤地将骆颂撵出了朱松轩,还扬言,坏他八妹名节之人,连小人君都称不上,乃真真儿的真小人是也!他堂堂朱氏四郎君,岂会同真小人共居一处?当即便禀明了主持中馈的大夫人,说骆颂也患有迷症,扰了他的睡眠。
大夫人笑笑,没有言语。骆颂却不待二夫人替子跟西平侯多说什么,立马搬出了朱松轩,又与骆锟一起住在了朱夏院。
骆颂便这样,再也不好随了朱坞的几位郎君,去跑马场了。因为不仅仅有朱威等几人的异样讥刺目光盯视着,还有清白遭到质疑的八表妹之冷眼旁观。
尽管八表妹什么也未说,可骆颂觉得,八表妹那什么也没说的眸光里,却潜藏着声声泣血的谴责!
可不就是泣血的谴责么!坏了一个小姑子的清白,且还是豪族外戚,一介大家贵女的清白之名,误了皇太子妃的待选不说,就是以后的嫁人都成了问题,若换了是他,别说声声谴责了,便是呕血,也要呕出几大瓯来。
面对这样丝毫没有言声的八表妹,骆颂心里,直觉得还不如给他一刀来得痛快!
他怎么就鬼迷心窍,将信任如斯的八表妹推入不可预知的深渊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