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江夜校有两种班，一种是扫盲班，给街道办事处一些指标，让他们推荐人过来学习，三个月为一个学期，学完小学三年级的知识结业。

另一种就是准备参加高考的班，这些班主要是给一些有文化基础的人补课，让他们参加高考，或者是可以从事一些简单的工作。

从农村进来的郭小花本来应该去扫盲班，她认得几十个字，也基本是牛头不对马嘴的程度。

郭小花性格倔犟，她一心打算留在城里，一听扫盲班三个月结业，认识五百个字为结业要求，她不干了。

办公室里，老师板着脸，“你连写名字都是问题，去了补课班，怎么能跟得上？”

以前，郭小花爹就说，姑娘认识几个字，不睁眼瞎就行，每次爹教哥哥们认字，她去偷听，都被打发着做了家务。

郭小花低着头，扯着衣襟，“老师，不会可以学，我那几十个字也是学来的，你别小瞧农村人，我学东西很快。”

老师哭笑不得，这还上纲上线成了小瞧她了，老师说，“行，你三天之内，能把这篇文章读下来，我就让你进补课班……”

那张报纸上，有一篇介绍松江市的文章，字数大概是一千多字，难的是，那些词都是些非常拗口的描写词语，比如鳞次栉比，波光鳞鳞，峰峦叠嶂……

郭小花不懂这其中缘由，看着豆腐块大小的文章，胸有成竹地答应，“行，老师你要说话算话……三天我一定把这篇文章背下来。”

从老师办公室出来，没走几步，就听到老师在办公室里议论，“你何必为难她，就是一个乡下丫头，念几天念不懂不就走了吗？”

“让她知道什么叫心比天高命比纸薄，松江那些读过初中的孩子，都没她这自信……她一个乡下的，哪来的本事？”

老师的话刺痛郭小花的心，她想起程颜磊嫌弃的眼神，想起爹骂她不知天高地厚的语气，还有村民们指指点点，她咬着嘴唇发誓，一定要把这篇文章念懂。

刚走到外面，郭小花正准备回宿舍，却看到顾小维穿着裙子，打扮素净朝这边走来，郭小花立刻想躲开……

此时的顾小维像是一只白天鹅，郭小花就是个小麻雀，还是只吃得太饱的麻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