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应吗?
第二日天刚蒙蒙亮,萧远枫亲来马房牵出“墨云”,路过“轻云”的马厩,他轻描淡写地问:“昨天栓进来的奴隶死了没有?”
钱管事谄媚地笑着,腰弯成了个大虾米:“王爷,是您让栓进来的,小的只当他是头牲口,不敢让他有铺的盖的。小的刚才去看了,身上肮脏的像什么似的,我喊了几句,他不动一动,也不知是死是活的……”
“混帐!”萧远枫身体一哆嗦,冷厉了脸色:“本王问话,什么时候许你模棱两可?”
钱管事差点软倒:“王爷,小的这就去看,这就去。”连滚带爬地进了马厩。
听得轻云一声嘶鸣,接着哗啦啦铁链急速响起。钱管事用力拖曳着铁链出来,铁链的另一头连在雪夜脖子上铁项圈中。带着镣铐的雪夜如同一只狗,一头牲口被半跪半爬地拖了出来。萧远枫胸口酸涩地疼痛,这不是自己想要的样子想要的结果吗?为什么会不高兴?
轻云在里边着急地嘶叫着,身体奋力向前,将栓马柱拉得直响,墨云也在一旁急燥的嘶鸣。
“贱奴畜牲,王爷来了,你还敢装死?”钱管事的脚习惯性住雪夜肋下踹去,雪夜受惊似地抬了抬头,看到萧远枫,惊喜交集,以最快的速度额头抵在地上,卑微地跪好。
萧远枫上前两步,低下头来。雪夜赤着上身,纵横的伤痕有明显上药缝补过的痕迹,如同一个被摔在地下,又粘合起来的肮脏泥偶。刚才这拖曳用力,许多狰狞的伤口又渗出血来,随着在他惨白无血色胸背的胳膊滑落。不知是因为疼痛还是因为寒冷,他在颤抖哆嗦。
萧远枫蹲下来,带了皮套的手,勾起雪夜的下巴。雪夜乌睫颤动一闪睁开眼睛,目光中没有愤恨,只有胆怯羞愧与关切。
“贱奴,你……恨本王吗?想报仇吗?”
“我……下奴。咳咳……”雪夜开始咳嗽,血随着嘴角如线滴落,他怕污了王爷的手套,惊惧地侧了脸:“王爷,您教导过下奴……咳咳……没有人像王爷一样,教卑微的下奴做人的道理,没有人……肯如王爷一样,教下奴习武……没有人……咳咳……下奴,就是死了,也不会怪王爷。咳咳……下奴真的不会怪王爷。”雪夜的身体软了下来,他匍匐在地。嘴角的鲜血仍然线似地滴落。
“你……还敢枉顾身份,做非份之想吗?”萧远枫声音轻颤柔和了声音。
“下奴,发誓……此生,只是奴隶!下奴,只想尽……奴隶本份。”雪夜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眸中却霍然有了不甘与决然,他手指扣进冰冻的地缝中,拼命挣扎跪直:“可是,王爷……奴隶也是人啊。除了这个身份,大魏奴隶的心与,大魏百姓的心,是一样的啊王爷!您是,大英雄,忠义王爷,能善待大魏百姓,善待奴隶雪夜……也……”
“住口!死性不改的贱奴,还存非份之想!讨打!”萧远枫风暴般地站起身子,随手拉出马鞭,厉声大呵。雪夜低低咳嗽着,挣扎着让身体不倒,血从口角不停地溢出,他忧伤绝望地看着萧远枫手中的马鞭,身体下意识的哆嗦颤抖。
萧远枫扬起手,却挥不下去,随着轻云与墨云的马嘶声,他胃猛然痉挛疼痛。他手微一抖动,皱了眉头。伏地的雪夜敏感地抬眸,一时间没有了恐惧,至极关切地眼眸凝视他的胃部,颤抖着声音:“王爷,下奴惹您生气,下奴错了。您……允许下奴给您……,您再责罚下奴……咳咳”口中的血又涌了出来。
萧远枫,最关心你的依然是这个被你打得快要死掉的奴隶?他就是用这样的方法迷惑人心?萧远枫扔了马鞭,转身就走。
钱管事亦步亦趋的跟了上来,直送出马房:“王爷,这奴隶的命真是大……”
“听着,这奴隶只有本王可以外置!如果在你这里死了,你就自个抹了脖子吧!”萧远枫淡淡地,翻身策马而去。
钱管事看着萧远枫的背影发了半天的怔,才火烧屁股似的跑回马房,一叠声地喊,“小宋,给那奴隶拿床厚的铺盖小张你给马厩放个火盆大刘,你快快给他拿点热汤水,还有请大夫来……”
雪夜又一次显示了他强大的生命力,伤口很快地愈合。第三日,他就可以站起来,第四日,行动虽然不利索,但也可以拉着轻云在马厩中溜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