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到了第五日。
午后,太阳暖洋洋的,冬日里难得一见的艳阳天。雪夜褪了钱管事拿给他的一件宽大油腻的棉袍,□了上身边晒太阳边习练内功。他一直以为阳光可以治疗伤痛,他希望自己的伤能快点好,真的还有许多事要做,真的想多侍候父亲几天……
有几人的脚步声传了过来,雪夜侧了耳朵,忽然脸上肌肉抽动激动地抽动,他急忙将棉袍被褥用草盖好,转身对着马厩门恭恭敬敬地用奴隶迎接主人的姿态跪好。
钱大中躬着身子,卑微地跟着艳阳、刘保义还有个带着个青衣童子的花白胡子的灰衣老人。钱大中挤出笑容来:“小王爷,那个奴隶王爷交待了,只有王爷可以外置他……”艳阳脸色一变,冷笑道:“如果本世子偏要动他呢?”
钱大中点头哈腰,“小王爷可怜小的,全当小王爷可怜小的。”
“哈哈哈……瞧你吓的,”刘保义一边指着一个灰衣人笑道:“咱们只是带相马的师傅看看有什么法子收服了这轻云。那小贱奴还不值得污了世子的手。”
钱大中如释重负:“这就好,这就好。”
“钱管事,这没你的事了,先下去,有需要我会交待。”
灰白胡子的老人深深凝视着早早伏跪于地的雪夜:“艳阳,保义,你们也回避一下。”
艳阳怨怼地盯了雪夜一眼,回头谦恭地笑:“是,保义,你带我去别的马房看看。”
灰衣老人靠近雪夜,轻云嘶叫一声,挡了过来,灰衣老人敏捷地伸指点向轻云耳后,轻云无声地倒在地上喘息。雪夜伏地行礼:“老爷。”
灰衣老人—高秀峰目视雪夜,嗓音忽变:“好,暗庄教你的查看之法果然没有忘记。”
雪夜却未理他,上前跪行两步,对着他身后的青衣童子毕恭毕敬重重磕头,他的声音哑涩颤抖,似被风撕成碎片:“主人……”
母子相会,再别夏州城
“咯咯咯……”童子打扮的少年,发出银铃一般悦耳的笑声,正是银月!
“果然是个聪明的孩子,连艳阳都不曾认出我来。”
聪明的孩子?母亲是夸奖我是个聪明的孩子!孩子?母亲……承认我是孩子不是贱奴?雪夜的心头涌上狂乱的喜悦,眼泪从心底涌了上来。他狠狠地将额头抵在地上。冰冷的地面让他知道这不是在做梦。
猛然间,脖颈处铁链被狠狠拉动,雪夜一下扑倒在地,他听到母亲压低了的疯狂笑声:“哈哈哈……他可真有眼光,知道你就是如狗一样的牲畜,才把你像狗一样的栓起来!哈哈,不对,你哪里比得上一只狗?哪里有人这样打狗的?哈哈……这一身的新伤就是他打吧?啧啧!打得真狠啊……真是命比狗贱的小畜生,这样打都没打得死你?说:是不是忘了谁是你真正的主人?”
周身涌动的热血瞬时散去:雪夜,你……又生了妄念。她是主人……不是母亲!
雪夜颤抖着挣扎,重新跪好。“主人,您一直都是,雪夜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