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行是为巡堤,如今正是丰水期,黄河通航,你多半要沿河而下,汴河连着黄河,汴口是离京最近的渡口,我便猜你会来此处。”
这回答赵琛显然不满意。
“不过是猜测,王叔方才在渡口时似乎是成竹在胸,笃定我会来,可不像是猜的。”
赵琛乘船来汴口的事,知道的人不多,哪一个都不该向萧远吐露才是。
萧远却说:“就是猜测,我亦不你是否会来,不过是赌一把。”他顿了顿,“装个样子罢了。”
“我便是心中只有三成把握,面上也要装出十成来,总不能叫你来了瞧见我在渡口张望,不好看。”
赵琛没想到他会这样说,半晌才道:“……客栈呢?”
“自然是有备无患。”
“我若不来呢。”
“你若不来我便回京去,只作不曾来过,左右你若不来,此事便无人知晓。”
赵琛没再说话,过了一会儿,萧远感觉到他的肩膀在颤动。
赵琛忍了许久,终于没忍住笑起来,既然已经笑了,索性也不再克制,放开了笑。
笑到萧远低头看他:“博美人一笑,是萧某之幸。”
赵琛拿胳膊往后杵了一下,萧远单手执缰绳,右手抓住了他的手。
“西平。”
赵琛没有挣开。
一番动作之后,方才的那一点点距离就消弭无踪了,他们离得极近。
身后的体温有些陌生,倒也不讨厌。
午间,人都到了客栈,一间客栈没有这样多的余房,便分了一半人去别处。
那船主同他们一道用膳,问及何时出发,闫法楼道:“我等欲在此逗留一二。”
船主面带忧色:“这如何使得?”
闫法楼奇怪地看他,船主便解释:“我为严老板忧心啊,这行商,最是讲究一个时效,买入卖出,真金白银在手中才是真的。”
“如今正是丰水期,多少人沿河做生意却苦于没有门路。严老板,不是胡某人说大话,您若一路与我同行,我为您牵线,事半功倍啊。”
闫法楼苦笑:“我如何不知,只是……”他看了一眼赵琛,似乎有些无奈,“手中货物不好出手。”
船主就等着他这句话:“不知是何物?”
闫法楼叹气:“都是京中时兴的首饰。”
联系方才他看赵琛的眼神,不必多说,船主已经自己补全了来龙去脉。
这小娘子养在家中千娇百宠的,哪里懂得做生意,只顾买自己喜欢的玩意了。
“不必忧心,我往来多年,在汴口有些人脉,这事我或可帮着转圜一二。”
闫法楼忙道:“怎敢劳烦胡老板。”
船主看了一眼萧远,萧远在抢剪秋的活,给赵琛布菜,赵琛便无表情地看着面前冒尖的碗。
他收回视线,笑笑:“多条人脉多个路子,各位都是人中龙凤,这不结交一番可惜了。”
人中龙凤?萧远笑得有些玩味。
散了席,那船主告退离去,余下他们几人,闫法楼看看萧远,面带犹豫,赵琛点头他才开口。
“殿下,此人心术不正。”
赵琛颔首:“我知。”
“那咱们……”
“他要帮忙就叫他帮,抬抬价,就说我说的,不卖出价不走。”
“是。”
闫法楼也走了,包间便只余下他们二人。
萧远叹气:“我道你怎的就松了口,原来是要拖我下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