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疼。”卢卡斯笑了笑说。
他的回答符合赫伦真正想问的问题。
赫伦轻哼一声,拧紧药膏盒,塞到他手里,“赏你的。”
卢卡斯双手接过来,感谢了他的赏赐。
涂完药后,赫伦铺开莎草纸,随口命令道:“为我研磨墨块,我需要写字。”
卢卡斯拿来墨块,用烛火灼烧一会儿,放在石盘里慢慢研开。
屋里响起石与石相磨的粗砺声,像是某种厮磨的声音。
赫伦拿起芦苇杆,蘸了蘸融化的黑墨。不知怎的,在某种未知本能的驱策下,他顺着磨石朝上看去——
卢卡斯认真地研磨,冰白的指头捏着黑磨石,像镶上去的白玉。他松软的金发被雪花打湿,眉宇也染上潮意。海蓝色的眼睛倒映打着转的磨石,像一只雀跃在海洋的小船艇。
粗野之人的细致,就像偶尔开合一下的扇贝,闪出的珠光昙花一现。
赫伦的笔杆顿在纸上,洇开一团墨渍。
“卢卡斯,把磨石放下吧。”他开口,“这种细小的活计,以后用不着你来做。”
移动的磨石陡然停滞,卢卡斯不解,“怎么了?”
赫伦把废掉的莎草纸攥成团,目光锁定在他身上,“你是勇猛强大的角斗士,手里只能拿刀使剑,像战神一样大破千人,而不是做软弱的家奴要做的事。”
卢卡斯松开磨石,压着眉锋,饶有兴致地看着他,“我记得……您之前还夸我照顾您十分细致,就像父亲一样。”
“那是我之前的想法。”赫伦重新铺开一张纸,“你就是你。我不想看到你因为奴隶的身份而改变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