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瞬间,徐忍冬清晰地看到,连乔眼中迅速涌出了泪水。硕大的泪珠划过脸颊,滴落到了地板上。
然而连乔并未犹豫。他死死咬住嘴唇,上前一步,将撬棍高高举起。
啪!金属撬棍重重砸在徐忍冬的腿骨上。那腿骨已经被啃得不像样子,只剩一层半透明的筋膜相连。此时遭到撬棍重击,轻而易举地就断了。
幸好痛觉神经主要集中在皮肤上,光是打折腿骨并不会造成太大痛苦。徐忍冬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左腿被打断,同时感到身体一轻,袁学明已经拖着他快速逃离。
徐忍冬那半截断肢不住滴血,留下了长长的血迹。黑兔子趴在地上,食髓知味的吮吸着他的血肉,甚至还发出了咕咚咕咚的吞咽声。
连乔两眼发红,看也不看黑兔子,径直跑向徐忍冬。
其余众人四散逃命。有的举起椅子,疯狂锤击着看起来十分脆弱的窗户。然而窗玻璃也已经被黑线缠绕,变得坚如磐石。有的慌不择路跑上二楼,楼板上发出噔噔蹬蹬来回跑动的声音,然而很可惜,他们也没有找到逃生之路,很快又一脸绝望地跑下来。
趁黑兔子还在贪婪地舔舐地板的时候,徐忍冬在袁学明的搀扶下,艰难地单脚站立起来。连乔已经冲到他面前,一弯腰,竟然一把将他扛在肩上。
徐忍冬大惊:“连乔你……”他下意识地希望连乔抛下他自己去逃命,但连乔一手箍着他的腰,一手紧紧抓着他另一条完好的小腿。徐忍冬感觉到他的双手正在微微颤抖,“别管我”三个字却无论如何说不出口了。
徐忍冬甚至产生了一丝愧疚。他觉得,他不应该在连乔面前受这么重的伤,更不应要求连乔亲手打断他的腿骨。他很清楚这愧疚不是源于他拖累了连乔,而是另一种,很复杂很深沉的情绪。
断腿的剧痛让徐忍冬无暇细思。他压下痛楚,咬牙朝袁学明道:“去地下室!地下室有个天窗,直接通到外面!”
连乔二话不说,扛着他就朝楼梯跑去。袁学明也紧跟其后,并朝大家下令:“都去地下室!”
没想到这紧要关头竟然还有人质疑:“地下室的门不是锁着吗?难道你……”
徐忍冬正要解释,却见那人已惨叫一声,被黑兔子拉进怀里一顿乱啃。徐忍冬知道这时候已经一点时间都不能浪费,他立刻掏出怀中的钥匙,喊了一声:“连乔!”
连乔极有默契地接过钥匙,与此同时他已经跑到了地下室的门前,动作行云流水,飞快地打开了地下室紧闭的大门。
他扛着徐忍冬冲进去,视线迅速定格在了角落里的天窗上。大概因为这扇窗户距离黑兔子有点远,暂时还没有受到黑雾的波及。袁学明也发现了这一点,眼疾手快地捡起地上杂物,狠狠砸向天窗。
哐啷!玻璃碎裂的声音无比刺耳,但在此时却反而成了大家的希望。众人一个接一个地跑进地下室,落后的两个已经被兔子抓走,惨叫声不绝于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