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你真有福气!两个胖头小子!”
“都是花钱的祖宗!你姐我这辈子非得累死!旺孩是个丫头就好了!”
“男孩只愁生不愁养!一个娃头上一个露水珠!你和姐夫也不要太累了!”
久别的姐弟俩一路寒暄,有着说不完的家常话。
而大成子在箩筐的晃悠和河风的吹拂下,已经迷迷瞪瞪的睡着了。
外婆家的卫庄在山坳里,西淠河的一条支流从村前流过。
四周连绵起伏的丘山统称为“大青山”,属于大别山东南边缘的一条余脉。
那个时候的山区还很闭塞,人烟稀少,整个卫庄连姥姥家在内也就四五户人家。
60年代中后期备战备荒、三线建设的时候,有个兵工厂在大青山的腹地落户。
后来物资仓库、部队和野战医院也常驻了进来,还兴修了一条通往山外的战备公路。
这个山区乡村从此热闹了起来,妈妈、舅舅他们小时候的眼界,也比蛮荒山野人家的小娃们开阔了许多。
姥姥姥爷已经在站在村口迎接了,虽然才见面没几天,姥姥仍然把大成子揽在怀中,“大外孙、大外外”的亲个不停。
“兰子,家里安排好了吧?你们娘三这次在家多住几天。”
姥爷抱起小旺,接过了妈妈手中的竹篮,一边喊着她的乳名,爱女之情溢于言表。
“哪能啊爸!婆婆老庄还有成子姑姑和老爹要照顾,不能在我家待久了!”
大成子发现,只有在外婆姥爷身边,妈妈才像个撒娇的孩子一样。
与平时不苟言笑、风风火火的成子妈,简直就判若两人。
“哎!我家姑娘是个劳碌命!”
“可不是!早知道不嫁岗上了,在山里找户人家,回娘家也方便!嘿嘿!”
姥姥家的院子里有一个很大的石磨,焦香的毛栗子早已炒好,放在了磨盘边的竹篮里。
连毛栗坚硬的外壳,姥姥也全已剥开,就专等着她的宝贝外外回来享用了。
大成子豪不客气,进到院子就直奔磨盘而来。
左右开弓,狼吞虎咽,很快被噎的直翻白眼。
“臭孩子!你可能吃慢点!饿死鬼托生的!”
妈妈没有把自己当作客人,放下行礼就帮着外婆摆起了碗筷。
见成子噎住了,赶紧上前来给儿子搓揉着后背。
“大成,毛栗这东西吃多了割气伤胃,别吃了!再吃姥姥烧的噶肉你就吃不动了!”
姥爷笑呵呵的把竹篮收了起来,而老舅卫华正抱着小旺孩在外边四处转悠,带他提前熟悉一下这块妈妈卫兰曾经生活过的地方。
今日他才是主角,第一次来外婆家。
不多的功夫,香气四溢的外婆家常菜就摆上了桌面。
烟熏腊肉、河鱼豆腐,板栗仔鸡、山菇肉汤、油焖粉丝,都是最地道的山珍农家菜。
姥爷说的没错,十几个毛栗下肚,这满桌的噶肉,嘴馋的大成子真是吃不下了。
尤其是那陈年的烟熏腊猪肉,就着香脆的锅巴下肚,向来都是他的最爱。
皖西大别山一带的民风和菜肴,直到今天,还能找到明清年间大移民的影子,其中以这烟熏腊肉为最。
老辈人谈起祖先的来处,都会提起一个共同的地名,江西鄱阳湖边上的瓦窑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