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先生是不是想把这枝花带回去?”他问姜断弦。
“不想。”
“那么,姜先生,请君插花入瓶。”
这本来也是句很平常很普通的话,被摘下的花,本来就应该插入花瓶里。
奇怪的是,最近世事看得越来越平淡的丁宁,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口气里却带着种很明显的挑战之意,就好像要一个人去做一件很困难的事。
更奇怪的事,听到了这句话之后,一向严肃沉静的姜断弦忽然也变得很兴奋,就好像人已在战场,面对着一柄杀人刀。
——这又是为了什么?
花枝在瓶中,带着极疏落而萧然的情致,剩下的余隙还有很多,随便什么地方都可以把一枝花插进去,甚至连十枝花都可以随随便便插得下去。
可是姜断弦手里拿着一枝花,却好像一个要写一篇文章的学生,手里虽有笔墨,却不知该从何处下手。
他的刀一般的眼神,已在瓶中花枝的空隙间选了很多个地方。
可是他手里的花枝却没有插下去。
他的神色更凝重,不但额角上有青筋露出,甚至连刀背上都有,这段轻如羽毛的花枝,竟似已变得重逾千斤。
——这又是为了什么?
过了很久之后,丁宁才轻轻叹了口气:“姜先生,果然高明。”
姜断弦苦笑。
“连这枝花我都不知应该插在何处,高明两字,如何说起。”
“三尺童子,也会插花,”丁宁说:“姜先生这枝花为何不知如何插?”
“这就像是着棋,丁兄这瓶花,已如一局棋,成了定局,”姜断弦说:“我这一子落下去,若是破坏了这一局棋,那就非仅无趣,而且该死了。”
丁宁微笑。
“就凭姜先生这番话,就已足见高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