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焕站在廊下看着小辈们走远,先是笑着摇摇头,然后带袁 和郭奕回厢房,“以后玩伴多,念书习字不能马虎,要另外找几个先生才行。”
袁 眨眨眼睛,仰起头看向父亲,“有阿爹教,为什么还要找先生?”
原焕一手牵着一个,一边走一边解释,“阿爹现在教你们,以后你们研习学问就不能只靠阿爹,等你们再长大些,或许阿爹就没有时间亲自教你们念书了。”
他给小家伙启蒙还可以,让他正儿八经的研究学问,怕是能把两个小家伙全部带歪到沟里去。
现在不光这两个小家伙需要先生,孙家曹家几个孩子都不能放松学习,不求他们一个个都变成经学大家,至少不能太差劲。
成为文化人不光是认字而已,如果看到一篇文章,只能将文章从头到尾念下来,不会像做阅读理解一样解释其中运用的典故、作者抒发的感情等难题,在外人眼中和不认字也没什么区别。
就是说,想脱离文盲的范畴,要求还挺高。
这些孩子以后不管从文从武,至少出门不能被人当成文盲。
原焕将两个小家伙送回厢房,嘱咐奶娘让他们别直接上床睡觉,刚才吃的东西有点多,消消食再睡,免得晚上睡着了难受。
月色如洗,夜风中带着几分寒意,天边星子闪烁,入耳只能听到瑟瑟风声。
原焕裹紧斗篷,穿过回廊来到书房,人刚刚来到书案后面坐下,陶姬就端着药走了过来,“大人,药煎好了。”
邵姬抬来灯架点亮烛火,书案上的竹简绢布被照的亮亮堂堂,晚上看书习字容易伤眼,把灯点亮些才好。
原焕看着冒着热气的汤药,抿了抿唇温声道,“先放下吧,待会儿再吃。”
他现在还不困,吃了药困意上来就什么都干不了了,这个点不算太晚,先处理一些事情,过一会儿再吃药睡觉。
陶姬将药碗端下去温着,然后走去窗边往香炉里添一勺香料,等香气缓缓散到空中,才轻轻盖上盖子。
原焕摊开一份竹简,提笔蘸墨,想了一会儿,这才落笔在竹简上写下什么。
他找了河东卫氏、陈留卫氏、临淮鲁氏、东海糜氏以及中山甄氏,苏双和张世平这两位马商主动来投,为了草原上的骏马,那二人也要为他所用。
剩下这几位豪族大商,足以占据司隶、兖州、徐州、青州、冀州的生意。
司隶、青州和徐州他暂时管不到,盐价能稳定就稳定,他挑了的这几家都是史上评价不错的家族,做到这一步已经仁至义尽,实在稳定不下来,就只能等以后再徐徐而图之。
而冀州、兖州、再加上一个豫州,这三州不光要稳定盐价,更要稳定粮价。
只要有粮有盐,百姓活下去的希望就能变大。
他记不清汉末的连年大旱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但是以各方诸侯互相攻讦的激烈程度来看,肯定就是这几年之间,旱灾、瘟疫的破坏力实在太可怕,粮价一旦上涨,没有管束的话根本不会有上限。
谷一斛五十万,豆、麦一斛二十万。
粮价涨到这中地步,百姓活得下去才有鬼了。
农忙结束之后,府里的管事就提到过今年秋天凉的慢,如果冬天没有大雪,来年就可能有天灾发生。
他不懂农时,但是他知道如果冬天是暖冬,来年春夏再遇到水灾旱灾,秋收的时候就很有可能迎来蝗灾,铺天盖地的蝗虫一来,地里的收成什么都别想落下。
蝗虫过境,那是连草叶子都不会留下的恐怖场景,而且只要成灾,那就不是一州的事情,大汉十三州,至少有一半要受到影响。
最先卖出去的盐最好不要换成钱,在这中情况下,粮食才是最重要的东西,如果官府没有足够的粮食能稳住粮价,一旦物价飞涨,那就是人相食啖、白骨委积。
冀州和兖州豫州情况不会那么糟糕,就算他们这一年接纳了很多流民,从 坞搬过来的粮食也能撑上一阵。
曹孟德和孙文台在兖州的屯田事业干的如火如荼,只要明年能有大丰收,兖州的情况基本就算稳住了。
前提是,没有天灾。
他手上有那么多粮食尚且担心顾不住,别的地方情况只能更差,尤其是朝廷掌控的司隶一带,他怕即便没有郭汜李 作乱长安,小皇帝也依旧会落得食不果腹的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