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的力道大,倪喃根本无法推动箱子。倪喃抬起头,“她行李比较多,我们——”
“我让柏易过来。”
无论什么借口,时卿都能拂回去,铁了心要和她耗在这儿。
沉默在一边的虞穆尔心底纠结,嘴巴也纠结,反复无声练习了好几次,终于在两人都没有开口的空档挤了句话进去。
“既然这样,那就麻烦这位先生了!”
空气陷入一片死寂,虞穆尔尴尬得脚趾抠地,努力去忽视着倪喃看过来的目光。
于是,在虞穆尔的肯定下,时卿喊来了柏易。
应该是提前告知过,柏易开来的是辆后备箱空间很大的suv。除了那天在快闪活动时远远瞥了眼,这还是倪喃回来后第一次见到柏易。
他和三年前没什么变化,斯斯文文,一脸肃正。见到倪喃时,很礼貌地朝她点了点头。
然而现在新的问题是,如何载人。难不成时卿载着倪喃和虞穆尔回去,再另外让柏易拖着车行李?
让倪喃没想到的是,今天再一次破开局面的人,还是虞穆尔。
“喃喃,你让这位…”虞穆尔一时不知道怎么称呼,“这位先生送你回去,我行李好几个,可能就得麻烦一下…”侧头快速看了眼柏易,虞穆尔低垂着眼,“大哥你了。”
柏易:“…….”
柏易:“可以。”
“穆尔——”倪喃了解虞穆尔,平常性子很软,这样的提议实在不像是虞穆尔能说出来的话,然而她刚想说什么,就见虞穆尔匆匆道了声麻烦了,然后便迅速钻进了车厢里。
就像商量好了般,柏易拎着几个行李放进后备箱,速度快得根本不给人反应的时间。
suv扬长而去,在视野里渐小。
独自被留下的倪喃有些不知所措,她背对着时卿,却仍能感受到落在自己身后的冷厉。
犹豫着如何开口时,倪喃的手臂被人扯住,硬生生按进了副驾驶的位置。时卿比起从前要强势得多。倪喃说不,他置若罔闻,倪喃反抗,他便生拉硬拽。
明明才是初秋的天气,车厢内的温度却冷得瘆人。
时卿把个东西放在扶手箱上,转而搭上了方向盘。倪喃眼睛一瞥,原来是方才掉在地上的眼镜。镜片碎出了裂痕,戴是戴不了了。
忽而,男人冷不丁来了句,“你干的好事。”
倪喃有些心虚,很快移开眼睛,往窗户的方向看去,依旧嘴硬,“嗯,是挺好,戴着眼镜丑死了。”
其实倪喃一早就注意到了时卿的不同,顶着他那样的一张脸,眼镜不减丝毫戾气,反而更显的病态压抑,平添了禁欲,很难说是不好看的。
无非是情绪使然,故意膈应罢了。
时卿没说话,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
另一边,虞穆尔顶着压力上了陌生男人的车,冲动之后是浓烈的尴尬和局促。除了和熟悉的人在一起时会自在活泼些,虞穆尔并不是那种多开朗的性格,很多时候要安静得多。
从上了车开始,虞穆尔就整个人挤在副驾驶最边上,脑袋撇在一旁,不看人也不说话。
直到她发现个问题,车子好像一直在绕着航站楼转圈。
虞穆尔这才扭了头,“我们是一直在打转吗?”
“嗯。”身侧的男人淡淡应道,他扭过头对上虞穆尔的视线,“我不知道你住哪儿。”
“……”
上了车这么久,虞穆尔方才清晰的看清楚他的样貌。面容清隽,语气有些冷淡。虞穆尔双颊绯红,因为他的语气更显的尴尬和无措。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忘说了,我、我住在壹沁公寓!”
闻声,柏易顿了下,只道了句嗯。
虞穆尔有些失落,她心思敏感,因为方才的小插曲更加自闭。
估计是招人嫌了,虞穆尔偷偷叹了口,不然大哥表情怎么那么差。
柏易并没察觉到虞穆尔的心思,只是觉得她可能精神不太好,舟车劳顿有些累吧。临下车的时候,虞穆尔却又犯了怵。
看着柏易帮她搬下行李,虞穆尔支支吾吾了半天,“那个…那个你…”
见她好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柏易开始自报家门,“我叫柏易,你可以直接叫我名字。”
“噢。”应答后,虞穆尔又开始,“你…”
柏易:“……”
柏易:“有事可以直说。”
在机场的时候,柏易就已经看出来了虞穆尔可能有些小心思在。故意得太过明显,只是她自己没发现罢了。不过到底是为了倪喃和时卿,柏易也不介意陪她演一遭。
虞穆尔觉得,她如果再不说话,这位大哥可能就要被她烦死了。
深吸了口气,虞穆尔艰难开口,“能、能、能让我加你个微信吗…”
话说到最后越来越低,虞穆尔不敢看柏易,几乎要被自己尴尬哭了。
沉默了好一会儿,柏易看着那几乎要埋在胸口的脑袋,突然有些无奈,难道他长得很可怕吗?怎么连头都不敢抬一下。
就在虞穆尔准备撒腿就跑的时候,柏易终于出了声,“行,让你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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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年,倪喃一直有些神经衰弱,失眠是常态。
然而莫名其妙的是,不过在时卿的车里坐了十几分钟,困意便铺天盖地地袭来。周围都是熟悉冷冽的雪松气,和时卿身上的一样。
并不是多温暖舒适的空间,却让倪喃感到难得的安全感。
昏昏欲睡,脑袋控制不住地往边上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