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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话说完,宋恩羽早已泪流满面。两个人又聊至凌晨,宋恩羽也才睡着。直到第二天醒来,眼睛疼得再也睁不开,江知栩才替他请了假。

只在家休息了一天,第二天就是林小舟出殡这天。江知栩应他的要求,一早就将人送到殡仪馆,他很担心翁雅心。

去参加葬礼的路上,刚上了高架桥,前路竟飘起了小雪,这是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

宋恩羽放下车窗,让雪花迎风飘落进来。落在他手臂上,那冰冷的触感让他忍不住感叹:“我们同学都以为,第一场雪会下在圣诞节,可它估计早通了人性,今天专程来送人。”

江知栩没有答话,就这样一路与风雪同行,将人送到了殡仪馆。一进告别厅就看到坐在前排一身黑衣的翁雅心。他径直走了过去,短短几日,人居然无比消瘦。已经不再痛哭,她只是神情漠然的坐着,听着告别厅中央悬挂着的那张照片。

宋恩羽拍拍她的肩膀,对方努力地挤出一个微笑。然后双眼瞬间浸满了泪水。翁雅心笑着说:“你看,小舟笑得多开心。她走的时候,大概是幸福的吧!”

“雅心,就算阴阳两隔,她对你的感情不会变,她一定希望你可以振作坚强,和之前那个乐观开朗的翁雅心一样。”

一样,又不一样。生死离别的伤痛,不是任何言语可以抚慰的,那是需要深夜一次次惊起回神的痛哭,是需要去打碎回忆然后再片片拾起,是习惯合照上那些幸福的瞬间,真的成了定格的纸片。

告别仪式很简单,宋恩羽也终于见到了林小舟的母亲,人是被人搀着走到台上,身形摇摆,连站稳都变得困难。即使握着话筒,声音还是低不可闻。宋恩羽坐在第一排,他是可以清楚的看到这位母亲浑身都在发抖。

如果再给一次机会,她一定会选择好好爱女儿的。宋恩羽这样想着,他天性之中就喜欢为一些不圆满安排一个好的结局。

仪式结束之后,来参加葬礼的人都步行至西山墓地,手里拿着花和林小舟做最后的告别。大家手里都拿着白玫瑰,玫瑰的白就融散在雪中。林小舟生前最喜欢白玫瑰。只有翁雅心怀中捧着一束向日葵。

最后一个人献花结束,就听到林母哭天抢地的哀嚎声,这位素日里在沪城商界叱咤风云的女强人,此刻就跪倒在林小舟的墓碑前,抖动的双手一遍遍地抚摸着那张照片,还有“林小舟”的名字。她成了一名母亲,就在此时。

翁雅心并没有上前加入拉扯林母的行列里,而是径直转身朝山下走去。宋恩羽就跟在她身后。翁雅心停在墓园处的一片空地,眺望着远处。

开始和宋恩羽讲述林小舟生命最后的几天:

“我请了一周的假,那时候小舟身边已经离不开人了。她妈妈花钱雇的保姆,只会让小舟越来越烦躁不安。后来是我到了她身边,她的病情慢慢有了好转。”

翁雅心回头看着宋恩羽苦笑,“我那时候天真的以为,只要我在,小舟一定会好起来。她积极配合治疗,愿意打开卧室的窗帘让阳光照进来。我们也开始聊着一些娱乐八卦,校园奇闻,她在我面前总是会很开心的笑,和以前一样。可我并不知道那时候她已经有了死的念头。”

翁雅心啜泣着,再也说不下去。她想到和小舟最后朝夕相处的日子,这个女孩努力地对自己笑,酒窝依旧盛着蜜糖,是那样的甜。

宋恩羽终于走过去揽着她的肩膀,轻轻地抱在怀里。拥抱是足够有力量的鼓励。

翁雅心调整着情绪,继续说道:“后来,就是圣诞节的前一晚,我和小舟去过平安夜,我们俩一起看完电影回来,她提议明天就是圣诞节了,想要我去买一束花送给她。我以为她想要自己最喜欢的白玫瑰,小舟却说想要向日葵,越多越好的向日葵。我答应她,然后就出门去买。”

她抬着泪眸对宋恩羽说:“我真的恨笨,也很蠢!我当时为什么要离开,为什么不拉着她一起去。真的怪我,恩羽,真的怪我!”

宋恩羽不停地为她顺着后背安慰:“这不怪你,小舟一定不希望你看到她最后绝望的样子。”

翁雅心继续回忆着那个夜晚,她们一起布置好了屋子,圣诞树上缠绕着星星灯,窗户上贴满了圣诞贴纸。

“等我买完花回去,小舟,小舟已经,已经走了。手腕处流出的血染红了白色的地毯,那是我和她新买回来铺在地上,她说要在这样的柔软和洁白里过这个圣诞节。我走过去看,小舟面带着微笑,那一刻我觉得天都塌了。”

翁雅心进门,捧着一大束向日葵,刚走到客厅,就看到这样的场景。就是这一晚,一定有人听到了一个女孩撕心裂肺地哭喊,哭喊着求人来救她的朋友,救她最好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