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生没让黎晚喝那些中药。
第二天早晨王冬梅要给黎晚煮中药的时候,潮生制止了她:“妈,我说了很多次,是我不想要孩子,你怎么不明白呢?”
王冬梅还是劝他:“儿子,哪怕生一个呢?儿子女儿都好,哪怕一个呢?”
潮生只能哄骗她:“你现在越是催,我反而越不想要,我答应你,过两年,再过两年我们就考虑这件事行吗。”
他这么说着,后来又劝了很多好话,王冬梅才作罢了,也肯搬回去住了。
王冬梅走后,黎晚继续在家里过着叼着烟画画,喝着酒追剧的日子。
八月底的时候,温澜一家过来串门,唐未把温澜简直宠到天上去,等他们走后,潮生和黎晚面面相觑,只显得这段婚姻的可笑。
然后当晚黎晚就提出要去度蜜月。
刚结完婚那阵子,大家都觉得彼此就是个协议婚姻,哪用得着度蜜月。后来梅雨季,潮生要在家照顾王冬梅,顺便写写书,更没想着这件事。
也是那段日子,陈柔和黎晋东飞去澳门老朋友家小住,回来之后唠叨好几次,嫌他们不去度蜜月。
但黎晚每每说潮生要写稿,就一直拖着。
黎晚生日之前,梅雨季过了,潮生也交完了稿子,但大家又都心照不宣的没有再提度蜜月的事情。
直到这一次。
潮生不知道为什么黎晚会这么突发奇想,但是她的要求,他不会拒绝。
第二天一大早,他就订好了机票。
九月初,他们一同飞去蒙古乌兰巴托。
在飞机上潮生才问:“为什么想来这?”
黎晚意味深长:“因为《乌兰巴托的夜》。”
因为一首歌,奔赴一座城。
黎晚从来都是这样的人。
正如上学那会儿看《春光乍泄》,她偏要去一趟伊瓜苏瀑布。
乌兰巴托是一个游牧和现代文化的融合的城市,其实并没有什么好逛的。
如果从下飞机开始讲起,一切都显得冗长,第一次一起旅行,潮生记忆里留下的东西反而不多,他只记得博格达汗冬宮,甘登寺,成吉思汗广场……有名的景点他们都去了。
然而这些还没有黎晚的月亮发夹,咖色上衣,白色外套,几乎遮住半张脸的太阳镜……让他记忆深刻。
最后一天,他们在特日勒吉度假村住,特日勒吉河水丛林环绕,是城市里见不到的景色,倒有点返璞归真的感受了。
白天的时候,他们换上蒙古族的衣服拍了照,又去骑了马,挤了奶。
黎晚倒是有兴致,潮生只觉得无聊到想回国。他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迁就她,明明他的婚姻可以不用迁就,但现在他什么都听她的。
晚上的时候,大家在河岸两边烧烤,各地来的游客都聚在一起烤火唱歌。
有个俄罗斯来的男生带了吉他,吟唱着他们民族的歌,大家最熟悉的永远是《喀秋莎》,嚷嚷着要他来一首。
后来快结束的时候,黎晚给大家轻唱《乌兰巴托的夜》听。
“乌兰巴托的夜,那么静那么静……”
黎晚鬓边一个月亮夹,篝火把月亮照成了古铜色。
当她这么唱出来的时候,不知道是谁拉起了马头琴,轻轻用蒙语跟着和:“乌兰巴托类木得时,那么很那么很……”
一曲而终,大家都意犹未尽,俄罗斯人甚至用蹩脚的中文央求黎晚再来一次。
黎晚看向潮生,笑着对大家说:“他唱我才唱,你们劝他啊,别问我。”
潮生一懵。
眼看大家都把目光投到他身上,他才意识到自己现在是骑虎难下了。
那就只好唱了。
他沉沉望向黎晚:“唱‘我用奔跑告诉你,我不回头’那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