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天爷却是盲眼的,到午夜十二点,仍然没人发现他们被困了,电工像之前那次一样,利落地把帽檐转到脑后,架好梯子就要往上爬,周详缩在箱梯一角,沉默地看着他动作,没有阻止。

电工两手托住顶棚板往上推,推不动,转而尝试着用手掌根去撞,这回板子动了。

周详突然迈出来,急急地问:“你叫什么名字!”

来不及了,火花在箱顶上爆开,电工剧烈颤抖着,狂摆了几下,重重摔下来,狭小的空间里立刻弥漫起烤焦的肉味。

电梯再次恢复运作,粗电缆从金属板的缝隙里掉进来,“嚓嚓”作响,电工瘫在地上,一大片皮肤烧得稀烂,周详蹲下去,探了探他的鼻息——已经没气了。

电梯在缓慢下行,五十层、三十层、十层,周详站起来面对门口,咬牙抹了一把泪,“叮咚”,一层到了,这次他做好了准备,稍侧过身,门一开,就和进门的人擦身而过——那是个电工模样的男人,扛着梯子,三十岁左右年纪,戴街舞帽穿机车裤,汗透的t恤上有“go to hell”的字样。

电工在电梯里,周详在电梯外,电梯门正缓慢关闭,最起码自己解脱了,周详想,他该装作若无其事地迈步,可两只脚却沉重得抬不起来。

“哥们儿,只要是你说的,我都听。”

“你他妈是我见过最有人情味儿的!”

门即将合缝,周详转回身,突然把手插进去,强闯进电梯,电工吼了一嗓子,整个人往后贴在箱板上:“操!哥们儿,大半夜的,吓死我了!”

周详直直看着他,门在背后关上,又是他们两个了,电工显然觉得他的样子有点怪,想越过他去按楼层,周详顺手把六十三和顶层都按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