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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袁阳很久没回家了。

周围起了些霉斑的墙上贴满了袁阳从小到大的奖状,这是屋里最值钱的装饰品了吧。

舒墨心里无声地叹了口气。

容铮打量了下周围,冲袁奶奶说:“袁阳突然从公司离开,我们有要紧的事情要找他,他没回来过吗?”

袁奶奶有些茫然地摇摇头,跟着有点担心:“是不是袁阳出啥事了。”

容铮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站起身端详起立在一旁的相框。

照片里,袁阳和奶奶亲昵地倚靠在一起拿着奖状,那是生命科学全国一等奖的奖状,他看着镜头,眼神里有着属于年轻人的骄傲。

容铮:“袁阳很厉害,这个奖不好拿。”

袁奶奶被转移了注意力,带着几分自豪:“袁阳从小就懂事,从来不给我惹麻烦,几乎我每次去学校都是被请去看袁阳的奖状的!就是他那对父母,一直在外打工,也没回来过。”

“几乎?”容铮顿了下,“难道袁阳小时候也惹过事?”

袁奶奶的眼皮跳了跳,刚刚放着光的眼睛浑浊了下来,不大愿意提起的样子。

见袁奶奶不再说话,容铮突然一副想起了什么的样子:“刚刚有个女人带着个孩子来找袁阳,说那个孩子是……”

不等他说完,袁奶奶便急急地打断了他:“你说谁?”

容铮不说话了,站直身子,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他就那样默不作声地站在袁奶奶面前,袁奶奶眼眶过了会儿就红了,她低下头肩头耸动,小声抽泣了起来。一旁的舒墨从包里拿出折好的手帕递给袁奶奶,袁奶奶擦了擦眼泪,随即又不好意思起来,这块手帕料子一看就不是便宜货,还夹杂着股若有似无的香味。她拿在手里还给舒墨也不是,留着也不是,顿时有些慌张了起来。

舒墨伸手安抚地拍了拍老奶奶的手背:“袁奶奶,实话告诉你吧,现在袁阳很危险。”

老太太闻言顿时错愕的瞪大眼睛,结结巴巴地问:“什么、什么意思?”

舒墨叹了口气,要告诉老人实情实在太过艰难,他组织了好会儿语言,才踌躇地说出口:“袁阳从公司里拿走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东西,现在需要找到他……袁奶奶,现在还不迟,没有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请您帮帮我们。”

袁奶奶呆愣了片刻,浑身软趴趴地瘫坐在凳子上,不可置信地看着舒墨,她想听舒墨否认刚刚那段话。然而她想的话语,并没有从舒墨的口中说出来。舒墨只是直直看着她的眼睛,沉默了下来。

袁阳的一生此刻在袁奶奶的脑海里转悠,在袁阳呱呱落地的时候,他的父母就离开了。孩子总是想念父母的,她一直对袁阳说他的父母在外打工。实际上,袁阳出生后没多久,他的父母就已经离婚了,两人把孩子朝老人家里一丢,就像没发生过这事情似的,都去追求所谓的自由和幸福。

袁阳靠着奶奶用捡瓶盖,牙膏皮卖来的钱长大。袁奶奶省吃俭用,从牙缝里抠出来钱,为小孙子购买和别人一样的玩具零食,她不想让小孙子感到自卑。她用谎言和一双满是细小的裂口的手给了孩子成长需要的爱。

她双手盖住眼睛,那伸不直的指头上里里外外都裹了一层茧皮,饱经风霜像老树皮一样粗糙。好不容易将袁阳拉扯大,到了一家国际大公司上班,有着光明的前程和未来,他是老人总放在口中的骄傲。

然而到来的袁阳的同事却说袁阳偷了一件公司重要的东西,袁奶奶不敢相信,这个她的骄傲,她听话的孙子突然变得陌生了起来。她的心像是被人紧紧的抓扯住,疼的一抽一抽的。她浑浊的眼眶里泪花闪烁,哽咽了好一会儿,才让自己在几个年轻人身边维持住最后的脸面。

“你、你们有什么……想问的?”

舒墨望着袁奶奶,帮忙用手帕轻轻擦了擦老人脸颊上的眼泪:“袁奶奶,能跟我讲讲袁阳和今天那个女人的事情吗?女人带着一个七岁大的女孩,那个女孩像极了袁阳。”

袁奶奶听到这话,顿时欲哭无泪地大张着嘴,颤抖了半天才从嘴里哆哆嗦嗦地吐出话来:“作孽啊,作孽啊,怎么会出这档子事情,这都怨我,怨我啊!”

话语间,容铮已经缓缓打开了袁阳的房间,昏暗的夕阳,橘黄的光线投射入屋内,袁阳的屋里一尘不染,所有物品都整整齐齐地归档在桌上。这间房间明显和外屋不同,墙壁上刷着白漆,灯是一盏莹白色的节能灯,地上还铺了一层白色的地砖,屋里的装修还是很是简陋,在外人看来依旧脱不了那股子陈旧贫穷的臭味,但这已经是袁奶奶所能做的最好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