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体会过艰苦才知道有多难。

多米倒是不难过,他是个洗着盘子都能玩起肥皂泡泡的人,他骨子里写着大写的两字:“乐观”。

再艰苦的环境多米也能苦中作乐,不过,也因为孤独过,打工过,有过想要守护的东西……所以他能多少体会些冬宁母亲的艰苦。

多米想了想,难得认真道:“要培养一个大学生,应该要花很多钱吧。打工的钱真的没有多少,供养孩子就很费力了,没有多余的钱没法参加什么娱乐活动,也没有精力财力去运营朋友关系,身边的人对她的事情了解的肯定不多。”

刑警苦笑起来:“所以这才难办,没有人知道她遇见了什么,有什么心事。十年过去了,线索更加少,不到五个小时的时间,要找到她的下落,实在是个难以完成的任务。更何况……她很有可能已经死了。”

容铮沉默了下来,他反复思考着冬宁的话,冬宁要他给他一个答案,找到冬澜馨的下落,可是并没有说冬澜馨是死是活,这是不是意味着,冬宁其实也知道很有可能冬澜馨已经死了。

那他为什么要在这么关键时刻提出这么无厘头的要求,要一副枯骨?

看似不寻常的要求下,往往都隐含着巨大的秘密。

冬宁的要求,毫无疑问和器官非法买卖——这条潜伏在欲海市的巨大黑色链条有关系。

姚大江、陆阳在其中扮演不可或缺的角色,他们私下接触周鹏他们几番暗示,一层层揭开谜底,最后将十年来看似无关系的失踪案交叉在一起,拴成了一股绳,构成连容铮都感到不可思议的真相。

现在失踪案的受害人重新进入公众视野,并被警方保护了起来,得到受害人的口供不过是时间问题。但是孙家的问题不是单个受害人的口供就能彻底解决的。

冬宁他们很清楚,如果没有强有力的保护伞,孙周兴不敢如此肆无忌惮。孙周兴方才的态度也非常直白的表明,他根本不担心警方对他的调查,就算有受害人口供,只要他不认罪,凭借他那庞大的关系网和律师团,他很有可能再次逃脱法律的制裁。

另一方面,贾杰在被警方逮捕之前灭口,八佛山庄也被一颗炸弹炸成了灰烬,可见那些隐匿在背后的人气焰有多嚣张。

以上种种,都表明他背后的那张巨大的网牵扯到的人物繁多。容铮心里很明白,再厉害的犯罪分子,一旦判了死刑,那张死活不肯开的口一定会张开。那些隐藏在背后的人出于自保,会想方设法让冬宁今晚再也开不了口,也会想尽办法保住孙周兴。

这一夜,很多人都在胆战心惊,冬宁在这个时候提出要找母亲的下落这个无厘头的要求就很值得玩味了。

冬宁他们比谁都想要抓住孙周兴及他身后的人,他们已经用死和名誉来告诉所有人他们的决心。

那是否找到冬宁的答案,并不是单指他母亲的下落,而是要找到为什么那些人要抓住他母亲?

那问题集中到最后——为什么要抓冬澜馨?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人,他们偏偏抓的是冬澜馨这样命运蹉跎的女人,难道他们不知道冬澜馨有个当警察的儿子?

但是他们不得不做,就算引起警方怀疑,也不得不做!

因为那个女人掌握了能钉死他们的绝对证据!

“容队!刚有个派出所的民警反映了个情况。”就在这个时候,刚出去没多久的小武急急忙忙跑回来,他手里高高举着电话,刚一关上门就上气不接下气地说,“有个出租车司机跟他提起。在十年前,他接了个漂亮的女客人。那客人长得太好看了,所以他忍不住起了心思多看了几眼,发现那名客人手里提着个警察专用的黑色公文包。本来这也没啥可疑的,去公安局拿着包很多原因,但是接下来你猜怎么着,那女人在公安局门口被一伙人强制劫持绑走了!”

所有人手下动作一滞。

多米眼睛瞪圆了:“十年前?我记得冬宁说他母亲是来给他送东西路上失踪的,这不和冬澜馨失踪前的时间地点都对上了吗?”

“等等……这也太巧了吧。”在旁的刑警一脸警惕,“十年前发生的事情,怎么能准确说是冬队母亲,而且公安局门口被绑走,对方未免也太过嚣张了,他们不怕万一局里走出个人撞上这幕?”

“人的记忆会出现偏差,这么准确的说法有问题。”

小武说:“听周围人说,这司机见谁都来回说这事,所以十年过去了,记忆依然很深刻。”

“黑色公文包……”容铮站起身,想了想,问,“那名出租车司机还记得什么细节吗?”

“其实也不算巧,”小武苦笑着耸了耸肩,“这出租车司机在街头说大话,被咱们巡街的值班民警撞上了。那人挺怂的,提回去还没问呢,就一股脑全说了。要知道,这黑色公文包是我们市局早期统一发放的,老一辈的基本都有。本来这也不算啥,也联想不到我们手里这案子,关键是那师傅提供了非常重要的一个线索,就是那个女人的手和老树皮一样皱皱巴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