享受着掌握生死大权、受人敬仰的医生,沾沾自喜,自得其乐。但是他毕竟是人,受了多年的教育教的是如何救人,道德底线和人性良知都是横在眼前的巨沟。杀人放火的事情可以放嘴边随意说说,想象一下也不过是内心扭曲了下,但是真正要付诸行动去做,除非丧心病狂十恶不赦,一般人不会愿意去下那个手。
街上常常会出现个把人的尸体,没遮没掩,鼓着青脸獠牙,瞪着无光的眼珠子,横陈在街道中间,蚊虫爬来爬去,黄红相间黏糊的水朝外淌着,恶臭难当。
当有人捧着钱指着那些刚死不久的遗体,说让他帮下忙的时候,他也有过短暂的内心彷徨和挣扎。但是那只是很短的时间,毕竟那些尸块只是长得像人而已,里面属于活人的玩意儿早就不知道跑去了哪里,完全是一具空皮囊。
他还记得对方劝他的话,这些人反正已经死了,与其让腔体里的器官变臭腐烂,变成毫无用处的烂肉,不如给需要的人,有句老生常谈的俗话,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他的心理负担在三言两语的劝说下烟消云散,周围的人还因为他帮忙处理了令人心烦的垃圾十分感激,更加让他觉得自己没做错什么。
但是他也有过退缩的念头,他常常深夜会有阅读后深思的时间,叼着一根烟,捧着一杯热茶,翻看手里的书本。书本里徐徐道来的哲学人性道理,让他有过一瞬间的自我怀疑,他这么做是不是有悖人性,人的器官怎么能像冰冷的器具当做商品来做交易?
可当他走到窗边眺望街头时,街道上亮起了一盏盏红灯,微弱的光在黑暗里格外打眼,空气里总是若有似无散着股淫糜味道。
他嘴角无法克制地扬起一抹冷笑,这些人连贞操都可以作为商品交易,那器官又有何不可呢?
第438章 残缺器官的遗体(八十)自白书
他把原因归咎于这片无纪律的灰色地带,归咎于不懂自爱的人们。
是啊,这些人活的毫无价值,宛如行尸走肉,浪费了上帝的馈赠,不如把身体里那些有用的东西提供给真正有价值活在这世界上的人,扭曲的价值观让他看世界的目光都跟着慢慢改变。
当有人把目光投在街上还活着尚好的人,他残缺的一点点悲悯消失殆尽,他冷静地在病人腐烂的身体里收集病原体,开始自作主张地做起了计划,毕竟是在他管辖的范围内,人不能无缘无故地消失。
他从街道的女人中选择供体,他会纡尊降贵和她们交谈,从她们的言行举止里来判断这个人值不值得活着,那种手里掌握支配着人生死的感觉,让他这个一穷二白的男人一度飘飘然。
将对生活,对现状的不满,全都发泄在了无辜的女人身上。
他丧心病狂地在记录的病人里,建立了一条不为人知的法则。
他一面享受着金钱带来的满足欲和权力带来的控制欲,一面装模作样地把街道的人分为三六九等,他学着书里的知识,像国王一样给人降下罪行——无知、愚昧、奢贪、不孝、懒惰、丑陋、自私……
然后做了一份令人胆寒的死亡名单。
可惜他不知道,也不明白,杀人是会上瘾的。
由于环境乱七八糟,卫生保护措施几乎没有,廉价的性交易上危险四溢。街上的女人们接客量惊人,她们敞开门对客人荤素不忌,有的人甚至一天接将近二十个客人。
她们没有多少文化,拿着赚来的钱沾沾自喜,也不会想到这种事情会染上大病。
性病就像是一阵风一样席卷了这间小巷子,这些风无色无味,染病的女人们一开始并没有察觉,她们觉得只是有些奇怪,令人害羞的部位长出了颤颤巍巍的小肉芽。没多久肉芽变得密密麻麻,就像是豆芽,被挤掉了又长出了更多。她们排尿开始困难,万分痛苦下不得已跑进了诊所。
赵腾飞笑得和蔼可亲,开出了不少价格高昂的消炎药抗生素。
记者手里的照片就是那时候拍下的,诊所的床位被挤满,外面或蹲或坐不少无精打采的女人排队吊着吊瓶。
慢慢这种病透过内腔溢出到了皮肤,皮肤上开起了一朵朵灿烂的梅花,美丽娇艳,红得怵目惊心。
然而,所有人却开始恐慌起来,往日充满靡靡之音的巷子刹那间陷入门可罗雀的地步,客人们担心自己不敢上门,女人们开始发起了狂。
一切就像赵腾飞预料的。
没有了经济来源,付不起高昂的房租和医疗费,痛苦悲凉的情绪蔓延到整条街,人们开始走向极端——患病的女人被逼溜子像废物一样被殴打,像病毒一样被关起来隔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