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大老爷们不得不四处找关系,拉下脸去医院求人,让医院给他们从杂物间腾出个单人病房,虽然不太好闻,但隐蔽安全,就在监控头底下,费用也合适,算是解了燃眉之急。
可谁来照顾他呢?
他们这些人起早贪黑全年无休,有任务的时候几天几夜都睡不了一个饱觉,偶尔还会派到外地参加任务,根本没有时间来看顾他,请护工又不知根知底总觉得不太放心。
最后是王叔自告奋勇站出来,这个老实巴交的农民诚实可靠,有劳动人民拥有的一切美德。
他说滴水之恩涌泉相报,更何况是救命之恩。小景是为了救他儿子出的事,他理所应当应该照顾小景,只有这样,他良心才过得去。
为了认这个理,他任劳任怨照顾了小景九年。
李姐拿着热好的豆浆回到病房,发现王叔正在偷偷抹眼泪,他靠在病床边,低声说:“小景,听见没,当年的案子要重审啦。实在太好了,那些坏人再也不能逍遥法外了,所以你也不能再睡了,得快点醒过来,你别忘啦,你可是警察啊,你得穿上警服,亲手去抓住他们!”
李姐一顿,没有吭声,等在病房门口,默默听完王叔的满肚子的唠叨,过了几分钟,等王叔擦干眼睛,又拿起毛巾擦桌子,她才若无其事地走进病房内,把热好的豆浆递给他:“王叔,别忙了,先吃早饭吧。”
王叔从李姐手里拿过包子,点点头,他看了一眼床上的小景,又看了一眼李姐,眼角的鱼尾纹挤作一团,他笑了笑,张口咬了一大口的包子,开心地咧开嘴,朝李姐竖起大拇指:“唔,今天这馅可真好吃!”
又是一天忙碌的清晨。
李姐跟王叔通过消息就离开了病房,可她没走,而是穿过拥挤的园区,在嘈杂声中去往了第三住院区,一个位置荒僻,但建筑很新、还没开始启用的住院楼。
赵睿龙昨晚就近被送到这里抢救,人已经救回来了,但因为窒息时间太长,可能伤到大脑,医生建议再留院观察一天,却正巧赶上病房紧张。
赵睿龙是重要嫌犯,身份复杂,涉及多项重罪,需要严格看守。领导沟通了几次,才在医院的通融下,找到这个地方。
看守的年轻刑警明显精神不济,正打着哈欠、慢悠悠地啃包子,瞳孔涣散地盯着墙上的时钟,在指针转到“3”的时候,他余光瞥见走廊尽头有人过来。
他精神一震,赶紧把剩下的半个包子塞进嘴里,边使劲往嗓子里吞咽,边抬头朝来人打招呼:“泥界,老么兆啊!”
李姐哭笑不得地摇摇头,随即从背包里取出瓶矿泉水:“着什么急,慢慢吃,别噎着了,不然回头住院的要变成你了。正好,我给你拿了两瓶水,快喝两口。对了,还有杯咖啡,刚订的,过会儿送来……实在辛苦了,我给老郭说了,马上安排轮班的人,实在是人员紧张,都脱不开身。”
“没事,不辛苦,应该的,都是份内工作,没跑一线的辛苦,就是啥也不能干,坐久了有点困。郭老师更不容易,他腰不好,还直挺挺坐了一晚上,刚去找医生要膏药,马上就回来。”
那年轻刑警不好意思地接过水,但还是改不了急躁的毛病,转开瓶盖喝了两口,又急不可耐地跟在她身后小声打起报告:“赵厅……赵睿龙手术做得挺好的,就是还在睡,中途醒过一回,但好像在梦里被魇着了,一直喊救命。我进去看过两回,看他没啥事,又睡过去了,就没叫医生。”
李姐点点头:“中途除了医生,有其他人来过吗?”
“没有。”年轻刑警一顿,想了想,又说,“倒是有个女孩,十七八岁的样子,说要找她爸,在其他病房晃了一圈,不过没靠近过这里。”
赵睿龙的病房被安排在整层楼的最里面,既不靠拢安全通道,又离电梯有段距离,谁经过都会被看守的刑警发现,算是个很安全的位置。
而且病房的墙壁是用轻质隔墙板搭成的,隔音效果很差,内部唯一的窗户也被上了焊死的栅栏,就算有人企图撬开栅栏救人,那首先这人需要长翅膀飞到二十三楼,其次他需要发明一种敲击金属不发出任何声音的工具,不然里面的人有任何的风吹草动都会被看守的刑警发现。
更何况还有无死角的监控摄像头,赵睿龙除非有不为人知的特异功能,否则插翅也难飞。
另一方面,这栋住院楼上月才完工,还没开始启用,所以看守这里的工作还算轻松,加上昨晚实在调不出来人,他们才会让这个刚毕业、但身强力壮的年轻刑警来协助老郭。
李姐往前走了两步,不知为何,她心里突地一跳,回头望向来的方向——住院部走廊狭长逼仄,像所有医院一样,尽可能拓宽空间给病房,两边都是门,只有尽头有个大窗户,平时用来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