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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苦啥,应该的,要不是他,我那娃……”说到这里,护工喉头一哽,收住了声。

他们同时沉默了,凝望着床上沉睡多年的男人,曾经那张鲜活年轻的脸只上剩下平板的病容,他变得消瘦、苍白、安静,宛如一个死人。

一个沉睡的男人,谁也不清楚他能不能醒来,医生无法给出保证,只是说“可能”“或许”,他们从内心怀揣无数次希望,又痛苦地失望。

时间消逝,他的肌肉无法抑制地开始萎缩,男人慢慢消瘦,变得无比苍白,仿佛成了一个陌生人,记忆里那个健康的年轻人再也不在了,他们流干了眼泪,耗完了内心所有的期盼,到最后只剩下平静。

护工干涩地摇摇头,长长吐出口气,他生怕会擦坏男人的皮肤,所以过程中特地放轻了动作,就像他平时做的一样,小心翼翼地照顾这个男人,那样漫长的时光里,他从没有过一丝抱怨。

这个男人最开始是他的恩人,可跟着时间的流逝,已经变成了他的家人,也成为他生活中重要的一部分。

他感觉,他不是在照顾病人,而是在照顾自己的儿子。

他期盼有一天男人能醒来,让自己看一眼他穿警服的模样,那应该无比帅气,无比耀眼。

擦完全身后,护工已经大汗淋漓。李姐给他递了一份早点,轻声说:“王叔,歇歇吧,今天我来,是给你,还有小景,说个好消息。”

“九年了,儿子都成家了,我还能有什么好消息。”护工叹了口气,笑着摇摇头,“我只想听到一个好消息,就是小景醒过来。”

李姐捏了捏男人温热的手,疲惫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灿烂的笑容。

她望向护工,语气格外轻柔地说,“那案子,马上就要重启了。”

护工一愣,整个人猛地站了起来。

第605章 疯狂午夜直播间(十一)出事

王叔愣在原地,整个人好像凝固了,呼吸都开始变得绵长,手里的毛巾“滴滴答答”往下落水,淋湿了鞋面,他却仿若未觉,只是睁大了那双刻满皱纹的眼睛,屏气凝神地看着她,轻声问:“怎么回事?”

“是其他案子牵扯出来的。”李姐谨慎斟酌了下词句,随后压低了声音,“那案子现在还在调查,具体情况我还不能说,只能告诉你,当年的事,有人提供了新的证词,领导们很重视,估计应该很快就会重启调查。”

王叔露出难以抑制的笑容,在狭窄的病房里来回走了一圈,又走到角落拿起拖布打扫卫生,好像这消息好得格外振奋人心,让他疲惫一扫而空,仿佛瞬间年轻了好几岁,腰不疼腿不酸了,一时间有用不完的力气。

在过去的时光里,那些可怕又触目惊心的秘密和真相,似乎将要随着受害人的沉睡,永远尘封在岁月长河里。那时候他们也努力过、调查过,可只是徒劳。找不到目击者,找不到证据,也找不到凶手,他们离真相始终距离了一堵坚硬的铁墙,只有那个沉睡的人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可他始终闭着眼,在数不清的日夜里,不知多少人期盼过、呼唤过,可他依旧沉沉地睡着,迷失在了另一个世界。而那些不为人知的秘密和真相只会随着他的沉睡,埋进土地,最后到棺材里腐烂发黑,永不见天日。

他们原本已经不抱希望了,谁能想到在这平常的一天,竟然能得到这突如其来的好消息。王叔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高兴,嘴里开始哼起了欢庆的小调。

李姐看他忙进忙出,轻轻一笑,没敢打扰,把手里的豆浆倒在杯子里,拿到护士站去加热。

他们所在的病房坐落在走廊尽头,对面是厕所和水房,难闻的异味总是飘进屋里,尤其到了闷热潮湿的夏天,只待上片刻就觉得让人反胃,可他们这一待,就是整整九年。

没办法,高昂的医疗费让人望而生畏。当时他们把小景从死亡线上好不容易拉回来,却不敢告诉任何人,既没上报组织,也没通知家属。

那时候他们不知道敌人是谁,面对的是怎样庞大的势力,只知道要保护唯一的证人,既要拼命救他,又要他不能被人发现,于是他们偷偷给小景弄了个假身份。

至于医疗费,几个人都是一穷二白的工薪阶层,一边系紧了裤腰带掏出所有存款,一边想尽办法找人借钱,到处东拼西凑,才堪堪凑够手术费。

可植物人的看护费用才是最大的开支,这钱没法报销,说出去,只会打草惊蛇,还是得他们凑。普通病房价格昂贵,出入来往人员也复杂,小景是本地人,被认出来的危险系数太大,可单人病房价格昂贵,他们负担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