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一听得我这样讲,苦笑起来。他的笑声是如此之苦涩,可以肯定,他的这种苦笑,不是伪装出来的。
也正因为他的笑声是如此之苦涩,那使我知道,我一定是说错了甚么。
老人苦笑了几下:“我制造的?你完全弄错了!”
我追问著他道:“不是你制造的?那么,甚么人制造?”
老人的口唇掀动了一下,想说甚么,但是却没有说出甚么来。接著,他的神情变得镇定了许多,带著一种无可奈何的木然:“你自然会逐渐明白,我来见你,就是来告诉你目前的身分!”
我感到很生气,说道:“好,我是甚么?囚犯,还是一种玩具?”
当我说出“还是一种玩具”之际“老人的身子陡地震动了一下,血液自他的脸上消退,以致他的脸色,成了一片煞白。
但是,那只不过是极短时间的事,接著,他又恢复了原状,点头道:“你的确很不寻常,但是你要知道,一个不寻常的玩具,还是玩具,不可能是别的!”我心里感到又好气又好笑,道:“我真的是玩具?好了,我是甚么人的玩具?”
老人的声音变得很低沉,以致听来有点像喃喃自语:“是他们的。”
我大声叫嚷:“他们是谁?”
这是一个极其重要的问题,“他们”,究竟是甚么人,这个问题在我心中,已经想过不知道多少遍了!我感到可以在老人的口中得到答案。
那老人又望了我半晌,才说道:“他们,就是如今世界的主宰!”
\奇\我立时冷笑道:“据我所知,人才是世界的主宰!”
\书\老人叹了一声,伸手在脸上抚摸了一下,说道:“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我是在一些零零星星的资料之中获悉的,那时,人是世界的主宰,有很多很多人,大约是九十亿左右。”
我呆了一呆,老人提到人的数字是九十亿,那当然不是我生存的年代,我的年代,人口是四十亿左右,以人口增长率而论,大约再过一百多年,人口就会增加到九十亿。
我心中想著,并没有将这个问题提出来讨论,因为我急于知道他还说些甚么,我只是含糊地道:“不错,大体是这样。”
老人道:“在那时候,人是主宰,机器是附从,可是渐渐地,情形改变了,人将机器作为玩具,对机器的依赖,也越来越甚,终于出现了物极必反的情形,机器掉转头来,主宰了人!”
我一面听,一面不由自主地眨著眼,老人的话十分难明白,而且,就算听明白了,也难以接受,等他讲完之后,我道:“我不明白!”
老人望著我:“你是从甚么时候来的?”
我又呆了一呆,他不问我“是从甚么地方来的”,而问我“是从甚么时候来的”,这是相当突兀的一个问题。我略想了一想,才道:“我来的时候,是公元一九七九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