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是立场问题。
道理是说不清楚的,只有立场黑白分明──黑的有黑的道理,白的有白的道理。而黑的一定说黑的道理对,白的也必然说白的道理对,你说是黑的对还是白的对,完全由你是黑的还是白的来决定。
(这一番话:念起来很赘口,可是却可以解释许多问题──许多争论不休没有结果而其实根本不必争论的问题。)
当时的赛观音自顾自陶醉在她过去的土匪生涯之中,又过了一会,她才望着于是道:“还是从认识你爸爸开始说起好了──再以前的事情,说来话太长,也和我要告诉你们的秘密,没有甚么关系,现在不必说,等到要紧的事情说完了,我要是还没有死,你们又有兴趣,我可以再说。”
我连连点头,表示同意──真怕她从小说起,照她那种说话的方式,不知道要说到甚么时候。
赛观音说话的方式,真叫人难以预测,她忽然又问于是:“你是不是一直觉得你爸爸说话的口音有点怪?”
我不由自主叹了一口气,表示无声的抗议。
第五章 烙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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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再强调有惊天动地的大秘密要告诉我们,可是却忽然又毫不相干地去讨论于是的父亲,于放大将军说话的口音!虽然有些人说话喜欢东拉西扯,可是像赛观音那样,只怕也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于是的神情很有些无可奈何,只好顺着她母亲的话道:“是,爸爸是贵州人,或许贵州的口音就是这样子。”
赛观音摇头:“他虽然说是贵州人,可是并不是汉人,而是大凉山上的彝人,而且还是生彝,在他十六岁之前根本不会说汉语,是以后才学的,虽然后来说流利了,可是总有些怪。那时候,彝族是奴隶社会,生彝的社会,奴隶制度更加森严,你爸爸一出生就是奴隶,在他十六岁那年,为了保护他的两个妹妹,打伤了一个奴隶主,他带着两个妹妹逃亡,逃过了如狼似虎的奴隶主的追捕,却逃不过真正的虎狼之口,他两个妹妹,都死在虎口,他自己也被咬得全身是伤,仗着年纪轻身子壮,挣扎撑出了大凉山,算是命不该绝,遇上了刚好行军经过的部队,把他救了下来,而且收容了他,从此他就成为一个革命军人了。”
赛观音说到这里,略停了一停。
我虽然不知道她说的这些和所谓秘密是不是有关系,可是也听得很用心。因为她说的是赫赫有名的于放大将军早年的事迹,她刚才所说,虽然简单,她的语气也很平静,可是就在那一番话中,就已经包含了不知多少血和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