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行为之中,有无数次可以成功,但终归失败的例子,都是由于和这时三个保镳同样的心态所产生的,一个人可以完成的事,两个人就要失败,人越是多,就越是失败。
在子字堂堂主严厉的目光逼视之下,三个人在同时弃刀下跪,异口同声地叫:“张堂主,那是张拾来犯上作乱,不关我们事。”
子字堂堂主的脸上,泛起了一个阴森的笑容来,他心中所想的一定是:只要张拾来死在江中,一切计划,就都已圆满实行了。
(白老大用力一敲沙发的扶手:“这三个人不齐心,他们可以有足够的力量对付张堂主,然后把事情编一下,推卸自己的职责,或是远走高远。”)
(我道:“现在,他们不也是可以保存自己。”)
(白老大闷哼了一声:“他们是龙头的贴身保镳,龙头叫人杀了,他们怎么还活得了?他们不是不知道这一点,可是,落进了张堂主的圈套之中,脱不出去。”)
(白素的声音之中,有著不必要的担心:“张拾来跳进了江中,又受了伤,不知怎样了?”)
(我哈哈地笑了起来:“原来真有人‘看戏掉眼泪──替古人担忧’的。”)
(白素瞪了我一眼,用相当低的声音道:“这是一个真实的故事。”)
(我没有和她争论下去,白老大吸了一口气:“看来,张拾来没有那么容易死,不过也绝看不出他有什么翻身的机会,张堂主只要一回去,有三个保镳做他的证人,全会上下认定了张拾来杀了龙头,而且事实也确然如此,张拾来本领再大,只要一露面,也不免尸骨无全。”)
(白素又叹了一声:“他要是不死,我想他一定会去见银花儿。”)
(我又笑了起来:“照剧情的发展来看,应该这样,我想,张堂主也应该想到这一点。”)
江滩的鹅卵石上,染著血迹已开始变色,张堂主和三个保镳正在离去,龙头的断臂由张堂主用龙头的皮袄裹著,龙头的尸体由一个保镳背负,四个人在嶙峋崎岖的怪石堆上攀著,攀过了那堆怪石,看不见了。
然后,随著翻腾奔流的江水急速前进,一个又一个江湾、江滩飞快地掠过,在一个突出江面的浅滩上,长满了密密的芦苇,在芦苇中,突然惊起了一大群水鸟来,高而密的芦苇颤动著,在芦苇丛中,看到一个人挣扎著站了起来,又跌倒下去。
(白老大,白素和我三个异口同声叫了起来:“张拾来。”)
(刚才我还笑白素看戏掉眼泪,可是这时一看到张拾来重新出现,心中也忍不住高兴得叫了起来。)
(整个录影带看到了这里,我相信任何看到的人,都无法不关心张拾来的命运,张拾来在整个过程之中,不能算是一个可爱的人,他是一个“金子来”,活著的使命就是杀人,但是一切细节,又铺排得他是一个人,扣人心弦的一切过程,使得人不由自主关心受了伤,又几乎跌进了天罗地网中的他会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