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堂可能注意到了我的神情,立时向我望来。
后来,我和这位黄堂先生,又有若干次的接触,知道了更多他的性格和为人。他十分机智,反应极快。一看到我听到了这句话之后的神情,立时问道:“卫先生,你懂得他这句话是甚么意思?”
我连百分之一秒都没有考虑,就道:“不懂,这是甚么话?”
黄堂用疑惑的神情看著我,我急步来到病床前,凑近胡协成:“你……你是谁?”
我在问这一句话的时候,声音忍不住在微微发颤。
胡协成刚才讲的那句话,我相信全世界听得懂的,只有我、白素和杨立群三个人。
他提到了“小展”,提到了“毒菰粉”,又提到了蒙汗药。
若干年前,在北方一个乡村的茶棚中,有四个客商,因为中毒而死!这样的事情,怎么会出自胡协成之口呢?而且,档案上并没有列明是甚么毒,他怎知道是“毒菰”?
所以,我的第一个问题,是要弄清楚胡协成是以甚么人的身份在说这句话的。
胡协成瞪大了眼望著我,眼神异常空洞:“我是王成!”
我的震动,真是难以言喻,刹那之间,我剧烈发起抖来。
如果胡协成第一句话就这样说,我可能根本想不起“王成”是甚么人。但是他先讲的话,已经使我想起很多事,这时,他再自称是王成,给我的震动之大,可想而知。
王成,就是那个二流子,翠莲诬他杀死展大义,保安队一直要将他缉拿归案的那个人。
事情隔了那么多年,不论王成躲在甚么地方,他能够逃得过保安队的缉拿,也一定逃不得死神的邀请,他自然早已死了。
那么,自胡协成口中讲出来的“我是王成”,又是甚么意思?
由于震动太甚,一时之间,竟然甚么都不能想。但是这样的情形并没有维持多久,只不过是几秒钟的时间,我立刻想到:胡协成的前生是王成。
一想到了这一点,心绪更是紊乱不堪,刹那间,甚至连呼吸也感到困难。
我想到的事太多,理不出一个头绪来,在我发怔间,黄堂在旁道:“他又自称王成,他一直说自己是王成,真不知是甚么意思。”
我苦笑了一下,心忖,要解释明白是甚么意思,太不容易,还是别解释的好。我只好喃喃地道:“或许,他神智不清。”
我说著,在病床上的胡协成,忽然一伸手,抓住了我的手臂。
看胡协成的样子,像是想坐起来,可是他连用了几次力,未能达到目的。他大口喘著气:“小展,我们骗你,那婊子……那婊子才真正害你,她倒咬一口,说我杀你,害得我背井离乡,那婊子将七百多两金子全带走了。小展,你要找,得找那婊子,别找我!”
胡协成这一番话,虽然说来断断续续,可是却讲得十分清楚。
黄堂的神情疑惑到了极点。我知道,他的疑惑,是由于我对这番话的反应。这一番话我完全听得懂,黄堂当然一点也不懂。黄堂是在疑惑我何以听得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