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识秋埋在被子里小声咳了几下,温热的液体从喉咙里喷溅而出,朦朦胧胧的感官随着腥甜的热液从残破的身体里流出。
他开始发抖,挣扎着想要醒来,半梦半醒间突然有一只手轻轻碰了一下他。
那只手冰凉而柔软,贴着额头擦过的掌心有成片的薄茧,被湿润发尾缠上的指尖轻微地颤抖着。
她将一颗发苦的糖粒塞进自己的嘴里,又喂了少量温热的水,轻柔地抬起下巴,让水流带着糖粒滑进胃里。
方识秋睁不开眼,看不清那只手的主人。
但他知道不是梁暝。
那个人不会那么温柔地对待他。
那只柔软的手在方识秋的梦境里反复出现了许多次,每一次都带着发苦的糖粒和温水。
在她的照顾和安抚下,方识秋清晰地感知到自己的体温正在下降。
高烧引起的肿胀和酸痛逐渐缓解,他的身体不再颤抖,那些光怪陆离的梦境再次回归平静。
方识秋梦见了自己。
他看见穿着单薄夏衣的方识秋走过开满鲜花的圆弧拱门,在一扇巨大的落地窗前驻足。
落日在明亮透明的玻璃画布上描绘灿烂瑰丽的晚霞,不知名的飞鸟从彩色的云中掠出,落在露台白色的栏杆上。
飞鸟的影子被拉长,越过落地窗的边框,和玻璃折射出的光芒一同停在苍白的脚掌旁。
方识秋伸出手,想要触碰脚边的影子,停歇在栏杆上的鸟突然振翅飞起。
“砰——”
方识秋被巨大的撞击声惊醒。
他睁大双眼,看见了端着水杯站在房间里的哑女,也看见了落在窗台上的野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