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毯许久不曾清洗,沾满脓液和鲜血的布料散发着腐败的臭味,绒毛被干涸的混合物粘成一团,干涩结块,完全丧失了保暖的作用。
壁炉的热度一点点散去,从门下缝隙吹进来的寒风在空荡的房间里张狂盘旋,别墅的上空再次传来熟悉的轰鸣声。
螺旋桨刮起的风雪敲得窗户嗡嗡作响,玻璃摇晃震动着,似乎随时都会掉落。
方识秋用薄毯蒙住头,趴在地上蜷成一团。
那直升机的声音听起来和先前的不太一样,却又没有什么分别,总归不是为他们而来的,不会带他们离开这座冰冷荒凉的坟墓。
方识秋死死地捂住耳朵,弓起的身体不断颤抖着。
不要听,不要想。
只要不期待,就不会痛苦。
松林上方盘旋的直升机最终如方识秋所愿,再次高调地离去。
荒原重新回归平静,方识秋从薄毯下爬了出来。
直升机盘旋而过的声音嘈杂刺耳,过度充血的耳膜上响着如鼓点的心跳声,占据着他所有的听觉。
听不见房间里的动静,方识秋忽然有些害怕,想下楼去找哑女。
他扶着壁炉站起身,揣着哑女留下的小刀踉跄着走出房间,来到楼梯旁。
相比空荡的房间,别墅的楼梯称得是上一片狼藉。
木质栅栏被粗暴地砍下,缺口处满是尖锐的木刺,从底端向上延伸的扶手几乎悬空,只轻轻一碰就会剧烈地摇晃起来。
方识秋无法凭借自身的力量站立行走,又害怕被摇晃的扶手甩下楼,只能蹲在楼梯上,扶着台阶一阶一阶往下挪。
他的双脚长满冻疮,踩在楼梯上,脚底的伤口被挤压得痛痒难耐,每下几层台阶就要休息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