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死于青春 海岩 1708 字 2022-09-20

你虽没有说话;却仿佛也显出现亏的样子,抬进嘴里致烟细..细地、慢慢地,甚至带着点尴尬地吐出来,好半天不抽第二口。

“祥啊,又抽烟啦’椰子里,隔着布帘子,你姥姥大声问你,既严厉又慈爱,你这才慌慌张张掐灭了烟,含混地应了一句:

“没”

你为刘老头儿的死难过,你为其他许多熟人的死难过,我那时批评你脆弱、小资调儿、感情用事,不符合革命英雄主义精神、不利于准备打仗,等等,可也许我自己的灵魂深处也还有“性善论”的余毒,就是在一本正经地批评你的时候,也还是觉得你心善可贵。后来我好几天晚上看到你和刘成德坐在一起,老气横秋地长嘘短叹,心里有些感动,可又说不清什么道理。

那天晚上我并没发现你的大立柜不在了,它已经做了刘成德父亲的棺木,理进了黄土。据说当时刘成德感激涕零,几乎要给你下跪,而你姥姥为这事则差点发作了心脏病,后来你还向人解释说,那并非因为她私心太重,而是早先就有的老毛病。

小洋,你可知道这两年,当我和继平吵了架,当我对他的这一点或那一点心生反感时,就想到这些事。我承认我实际上是以你的优点去比他的缺点,我也承认在道理上不该那么比。虽然继平日常庸庸碌碌,有时甚至给人委琐之感,但他毕竟也给过我难忘的满足和快慰。记得我第一次到他的医院去,看到他一身洁白、忙忙碌碌,便也觉得他很可爱。他看病很认真,不厌其烦,病人们都对他感激万分,使我从中感受到他的职业的高尚乃至神圣,由此也获得了自己的一份骄傲。那天我特地买了鸡、鱼、素什锦和酒,大大地保养了他一次。他莫名其妙地吃了喝了,却不知我为什么这么高兴。直到有一天他突然对我说准备辞掉医院的工作,到~家中外合资的大饭店去当按摩师的时候,我才慢慢收回了留在他身上的欣赏给县光。

我最初还不明白,“饭店里有那么多病人吗?”

“咳,保健按摩呗,外国人玩累了,我给他舒服舒服。”

革命工作无分贵贱,我当然不反对这个道理,可他是医生,而且他自己以前对那种只是让人舒服舒服的活地曾是那么鄙夷,那么看不起,何至于变得这么快呢?

“我看得起钱呀。”他笑着说。

可你一点也不缺钱,你从小就没有面临过任何生计问题。”

也许错就错在我老是自觉不自觉地这样拿小祥和继平比。“其实你那个小样根本是不存在的。”父亲不止一次提醒我:“他已经不是历史上的小样了,而是你的一个理想的幻影,是你多年来按这个幻影不断想象、净化出来的‘白马王子’。一个人心目中要是有了这么个偶像,那就别想和任何人过日子了,没有满意的时候!”

可能是的。一人有记忆,是幸而又不幸,记忆就象天真少年在书本里夹着的残花枯叶,是着意留春,缅怀过往的念物,而这念物又常使人举目茫茫,仿佛失了什么不可再得的东西,因为记忆总是滤掉了许多杂质,比实际的历史要美好得多,所以就未免常常成为现实的反衬了。’

父亲真象个无所不通的老哲人。

没错,假使当初我和小样只是一面之交,假使没有后来在八分场共同工作的那段经历,我们不过是迎面匆匆的路人,我现在也就不会那么想入非非了。

德热加调域等约尔机当官科徒告诉我;小祥将而我编在二个组里到八分场去帮助工作的时候,我一点也没想到这就是缘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