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黑的天色,鸦雀无声。
钟磬不在了,药壶不在了,他也不在了。
直到弟子师傅陆续来齐,翠生标枪似的身子才淹入了乌泱人海。
各院弟子已分阵营站好,四个方块,嘈嘈杂杂。
原先空旷的广场又复立起一架高台,平整巍峨。
翠生站在天玄的人堆儿里,四面八方的视线灼灼地从人缝里打来,他恍若不觉,面上不见一丝惊澜。
不知是谁先说了一句:“真是冷皮冷脸。”然后是几个脑袋上下晃动,点头。“要是我,早不管是七试还是八试了,先追出去再说。”一人嗔道。
“哼!他们天玄院这次憋着拿头一呗。”
“不管怎么说也是打小长起来的,怎么都看不出伤心啊?”
“可惜了云翡,平常净跟着他屁股后面打转……”
七七八八的议论清晰刺耳,内容愈见不堪。不一会,天玄弟子便与其他三院吵作了一团,吵虽吵,却也未见一人来理会他。
翠生安静如昔,作凝神状,静静倾听阶上朗声宣读的二试规则。
其实他一个字也没听见,因此,当阶上洪亮的声音叫到他的名字时,不由一阵恍惚。
抬眼看台上,四方的台面,彼端已站了二人,正挑衅似的向自己笑。
看看周围,四院各据一方的阵仗什么时候被打散了?
刚才立着的一片脑袋此时矮了一半,或蹲或坐,身上带伤,面上挂彩,一个个嘴里吸着凉气,苦丧着面孔;剩下的一半虽然站得直溜,却都盯着自己。
长戚的声音适时地钻进脑中,虽然细若蚊语,但此时翠生脑中除了不时敲一敲的钟磬之音,再无他响。吓着了似的,浑身一震,再迎上天玄长戚那头颇含深意的眼眸,深吸一口气,跃上高台。
长戚说的是:“轮到你了,还不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