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朗乾坤的,井里头的自然不会冒出来,杜亭就眯缝着眼睛盯着飘在高远天际的太阳悠悠的自说自话:“哎,要是不下雨,我们晚上去放风筝吧。”说罢,顿了顿,笑道:“你当风筝。”
“小时候和朋友放风筝,我总放不好,风筝飞不高。现下好了。我说……晚上我在你腰间扎根带子,我说放,你就飘上去,如何?”
想到那个场景,自个笑了一阵,笑到肚皮咕咕作响,却一点胃口也没有,只和小黄鼠狼抢了点桶里的水喝。
白天就这么昏昏沉沉的过去了,到了晚上,杜亭发现果真没下雨,高兴得不能自已,捧着晾干的衣服巴巴蹲在井边,等待小鬼气定神闲飘上来的一瞬。
然而直到月过中天,井里也一点动静都无。
可能这回不舒服得紧了,要多休养几天?
杜亭这么对自己说着。
当天夜里却也没再回屋,而是靠着井圈睡了,想着如果天亮前小鬼出来自己也能一眼看到他。
结果还是失望。
其实在捡起那件涨满水的罩衫时就已预感到不妙,只是不愿承认罢了。
现在想来,少年留下的最后一句话是“别走”,三根白得几近透明的手指牵住他的衣襟,从不示弱的小鬼竟在那一刻允许自己如此脆弱……当时就该留下来的,可是他却要找什么劳什子的油纸伞!
人死了后变成魂,那魂灭了呢?变成什么?
杜亭不敢想。
“喂!你还在里面吧?!在吧?!……你若不出声,我可就走了!其实我胆子很小的,如果留我一个人,我宁愿一路讨饭回家!!你听到没有?!……我再等你一夜,今夜,今夜你必须出来!否则……否则我,我……就再等你一夜,就一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