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铮抱着她,没回答女儿天真的问题,却在那一刻做出了决定。
他拿出了所有积蓄,借了一笔外债,为温恋换上了人工耳蜗。
那时候人工耳蜗还不普及,费用特别昂贵,但温铮想让她去学校,接受教育,结交朋友,而不是孤独地待在房间,与同龄人格格不入。
小姑娘头发留的长,刚好能遮挡住耳蜗的位置。所以第一天入学,她不安地搓着书包带子,对台下雀跃的同学们做着小声的自我介绍:“大家好,我叫温恋是刚转来附小的。”
没底气、害怕人群的目光被当做是小姑娘情绪上的害羞,她掩盖的很好,这么多年,早就学会如何像正常人一样自处。
医生用手势问:“最近听不见的时间多吗?”
“不知道。”她说的是实话,最近放暑假,她很少需要出门,最近的一次和人讲话就是跟陈放,少年低沉的嗓音如上好的大提琴,她能听的真切,前提是不裹挟着耳蜗里滋滋的电流声。
医生抬手抚摸她的耳蜗,抬手调整,开口道:“有电流吗?”
她点头,如小鸡啄米。
“马上会安排装新耳蜗的手术,你之前做过,知道该怎么准备。”
温恋在位置上反应了下,然后起身,去到长廊上。
装人工耳蜗只是个小手术,没用多少麻醉,她看着头顶刺目的手术室灯光,一下子想到了少年那一双明亮的眸子。
一想到,心跳似乎也快了许多。
夜色沉寂,陈放利落地上到三楼,这里离军区很近,姑父一家人被安排住在这儿。
他敲门,恭恭敬敬地喊道:“姑父姑母,是我。”
姑母来开的门,女人的鬓角已有银发,说话始终带着祥和的笑容:“放儿,进来吧,先洗手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