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帆看着冯西辉的身影悄失在那道黄色的庙墙之后,缓缓扭过头来,抬头向齐云塔上望去。()
芨若岳峙,号曰齐云,高达十三层的宝塔全以木制,玲珑挺拔,古雅秀丽。塔上只在南边开一拱门,可以登临眺望。
此刻,高似及云的塔顶,三山大师和一浊和尚正陪着小蛮站在那儿,登高远眺,指指点点。
杨帆没有上去,他负着双手,在塔下慢慢地转悠着,又将刑部的事情细细地滤了一遍,刚刚理出头绪,小蛮就在三山大师和一浊和尚的陪同下从塔中走出来,笑盈盈地对他道:“郎君,登高远眺,整个洛阳尽在眼中,好生得趣。郎君怎不上去看看?”
杨帆一笑,道:“我与薛师已经不止一次登过齐云塔了。哦,转悠了半天,娘子也该有些累了,就请一浊师兄先陪你回客舍,我与三山大师再去那边走走。”
“哦!”
小蛮大概是看出杨帆有事,慧黠灵动的眼神一闪,抿嘴笑笑,便与一浊和尚离开了。三山大师数着念珠,一直笑微微地站在那儿,直到小蛮离开,才向杨帆稽首一礼,笑问道:“郎中有什么事要问老衲么?”
杨帆道:“正是!杨某想请教大师,如果一个人在洛阳出了家,我又不知她具体在哪间寺庙,可有什么办法容易寻找?”
三山大师怔了一怔,见他问的古怪,料来其中必有蹊跷,却是不便动问,便答道:“不知郎中所说之人,是男是女,所入者是僧是道?”
杨帆苦笑道:“这个……,她是女人,至于是僧是道,杨某实在不知,只知道她是在洛阳出了家。”
“喔……”
三山大师一听是女人。貌似明白了些什么,虽然他其实并不明白。他抚了抚雪一般抛洒在胸前的白须,说道:“寻常百姓若要找这样一个出家人,自然难如登天,不过以杨郎中你的身份,只要你知道她的名姓,要找到她却也不是难事。”
杨帆精神一振,赶紧道:“请大师指教!”
三山大师道:“以前。僧道事务一向由鸿胪寺崇玄署管理。自女帝登基以来。僧尼管理之权归礼部下属的祠部。而道士管理之权归属宗正寺。杨郎中只要向这两个衙门查询一下,还怕找不到她的下落么?”
杨帆喜上眉梢,追问道:“在这两个衙门,一定有他们的身份记载?”
三山大师道:“那是自然。但凡出家。必须先从师精勤修学,然后经师推举,由朝廷有司批准方可。()在长安和洛阳两京之地度僧道时。还需有御史一人临场,方可领取度牒,成为合法僧道。朝廷对还僧道设有户籍,如民户一样,三年一造,以备检查。断不会错的。”
杨帆心中一块大石落了地。喜道:“那就好。杨某私下打听许久。迄今不得消息,果然还要问过大师这样的明白人才成。如此一来就好办了。只要……”
杨帆说到这里忽然一呆,慢慢转向三山,狐疑地道:“大师,不对?杨某当初剃度出家,可没有什么御使到场,也不曾有人验证我的名姓出身,登记造册啊。”
三山大师的寿眉抽搐了两下,合什道:“阿弥陀佛,郎中当初是怀义大师剃度的,怀义大师剃度,还需要谁来批准,又有哪个御使敢到场作证呢?”
杨帆恍然,道:“这就好,她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是由薛师剃度的,如此说来,祠部或宗正寺里,就一定会有记载了。”
“呃……却也不然……”
杨帆这一说,倒把三山大师提醒了,赶紧补充道:“郎中可是确定她已出家?如果她还只是随同师傅精研修学的善信,尚未正式出家,那么官府自然没有记载。
另外,这京城里有一等人,披上道袍就自称出家人了,其实……你懂得,这些女人虽然穿了道袍,但是起居用度,一如在家时候,身边更不少了许多丫环侍婢侍候,那些人也都做出家人打扮,其实……”
杨帆一听不禁皱起眉头:“大师所说那等女冠‘清修’之地,她是绝对不会去的。不过,如果她还没有正式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