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明白我在说什么。”
踩着寸头男的膝盖,将人死死压制在地上。
“哥。”
姜祁山捉住莫慎远指尖捏在手心,重新压低身体,“他想搞我。”
“他是同性恋。”
似曾相识的说话方式。
十九岁那年,莫慎远在暑期支教时候碰上了姜祁山。
那时的他只有十二岁,是个营养不良、难以管教的小疯子。
把垃圾桶擦炮捡起来,将里面的火.药收集倒在混混的桌洞、逃课跑去深山抓螃蟹,都是他的日常。
光教会姜祁山说“请”和“谢谢”,就花了莫慎远很长的时间。
呢喃一样,莫慎远唇瓣轻颤,“同性恋。”
他咀嚼这三个字,想从对方声音里找到嫌弃的蛛丝马迹。
万幸,姜祁山偏开话题。
“哥。我只告诉你一个人。”
“有个商人。”
“他乘着妻子怀孕偷情,小三也怀了孕,所以他同时有两个孩子。”
“妻子说,‘必须处理掉小三的孩子’,不然会让父亲迅速撤股。”
“小三也不是省油的灯,掉了包,把妻子的孩子丢到了自己老家,给她没有子女的姐姐抚养。”
“高考后,孩子才逃了出去。”
姜祁山瞳仁很亮,莫慎远不由就深陷进去。
他当时听过村子传闻,说姜姓孩子的父母虐待,传的最疯的时候,甚至说人狗同食。
原来,那对夫妇压根不是孩子的亲生父母。
本以为全是谣言。
莫慎远猛然坐起,结果姜祁山分毫不让,额头磕碰在他的下唇。
“你——”
心里五味陈杂,莫慎远什么都说不出。
最终他拍了拍姜祁山发顶,“可你现在厉害啦。”
手腕被反捉过去,脉搏按着有些茧的拇指。
“我不能再多说,但我很累。”
“哥不会明白,认出你我有多高兴。”
直白而赤诚的诉说,莫慎远心里一动,不禁探身轻轻抱住他,声音温润如水,“辛苦了,你很棒。”
温暖,却不热烈。
没了年轻时治愈别人的勇气。
“你也是。”姜祁山反抱过去,下巴贴着莫慎远的颈部,“你看着好累,却还是那么温柔。”
“我相信命运,遇到你就是。”
“我也信。”
“哥,你是想哭吗?”
“没有。”
莫慎远一抬手,才发现脸上已经有了冰凉的痕迹。
“确实太累了。”
姜祁山跃起,抿着唇居高临下,神色不清。
半晌,他递出个摆件。
竟然是莫慎远昨晚遗忘在热水器顶的机器——钻研许久,满心期待想送给傅竹疏,却看都不看就被否定。
“谢谢你,真的。”
“我改了改,现在不会信号不稳了。”
“谢谢哥坐我的车。我送你回家。”
“家?”
莫慎远浑身都不对劲,像久病将愈前的高烧。
他喃喃重复着这个字,最后说:“你有难处随时来找我。我的休息日不多,可以直接来医院,我基本都在。”
转过身,衣角被轻轻扯住。
莫慎远扭头,只听那孩子带着怯问:“会不会打扰哥,要不我先和姐姐打个招呼?”
“姐姐?”
怕不是误会了什么。
“我没有女朋友,尽管找我,不会有人介意的。”
“好!”
摩托嗡嗡,姜祁山侧身腿撑地,嗓音很闷,“哥,昨晚和你吵架的是谁?”
“他。”
莫慎远扣上头盔,淡淡笑着,“我是他的朋友。”
“……我想说。”
“如果哪条路走的很艰涩,那一定是有更好的选择,世界在帮我们。哥,你信吗。”
“有些道理。”
凌晨。
李羌羌收拾好设备刚准备离开,姜祁山竟然现在回到了实验室。
“最近搞基金项目,你还准备熬夜通宵……啊?”
对方一言不发,蜷起肩膀猛地摔在椅子上,后脑勺搭在椅背,随后拎着一件薄薄的外套,缄默不语地端详。
指头冷不丁松开,外套叠在了扬起的脸上。
早没了男人温度,气息却细细密密的充盈。
他的胸口反复拱起,嗅觉被满足到极致。
“姜祁山,你真该拿个镜子照照你自己。”
“像个变态,懂吗?”
“化验报告拿到了吗?”
“再等等,你当姜家真是吃素的。”
已经两个晚上没有睡好。
莫慎远按掉闹钟,弹簧一样坐起。
猜的很准,傅竹疏自尊心很强,被挂了那么多电话,又是身边佳人相伴,一整晚都没了动静。
足足一分钟,莫慎远才想起来,这是他自己的房子,离医院很近,压根不用早起。
拖鞋在地板拉拽着,莫慎远走得很慢。
镜中的人憔悴了不少。
“命运。”
咬着下唇,越想,胸口就越闷越酸。
倘若没那张名片,没那条关于滨南的短信,没半夜响起的敲门,或者莫名其妙的电脑入侵者。
他或许还乖巧呆在家中,心疼傅竹疏的斡旋操劳,为他按腿,为他起早做早餐。
几次巧合,莫慎远不由将姜祁山与这些事联系起来。
一声叹息。
不会,可怜巴巴的孩子罢了。
“挺好的。”
“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