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这两字已经无比遥远。
曾经再融洽,也都是十来年前的朋友。更别说他怕碰上傅竹疏。
万幸推开厚重的隔音门,氛围灯闪烁的包间内,没有男人的身影。
“莫慎远!”
曲运急忙丢下话筒,把呆站着的莫慎远拉进去,“总算来了。”
被丢到卡座中间,莫慎远端正坐着,对几个人一个个打招呼。
“哟。”
曲运把音量调小,跨坐上桌子凑过去闻闻,“身上没消毒水味道了。”
“嗯……
“我不做医生了。”
原本喜气洋溢的包厢顿时鸦雀无声。
半晌,应柏试探问:“你爸不是管的严吗?”“他能同意啊。”
“我想做想做的事情。”
“变了。”
“记得你以前,哭之前都得认认真真洗几遍手再哭不像你啊。”
别人都是逐渐被磨平棱角,只有草慎远活得比以前自
依旧儒雅温和,仪态大方。
“结婚了吗?”
气氛诡异的尴尬。
莫慎远神色如常,浅笑摇摇头,“没有。”
“对象呢?”“不是吧--”
莫慎远点头,“没有。”
一片唏嘘。
就在应柏疑惑,傅竹疏怎么还不来的时候。
曲运冷不丁站起来打断,莫名其妙视线往边上飘,随后拉着莫慎远起来,“陪我去上个厕所。”
“啊?”
回来时候他才知道哪不对劲。
草慎远坐在座位边上,不安地往四周张望。
氛围灯不再摇晃,原本唠嗑的同学不约而同闭嘴。
随着清脆的旋律。
暧昧的柔光从顶上打下,擦过发丝、肩膀、与弦上修长的手。
弦是新换的,吉他板却旧的不像话。
没有余留思索的时间,男人屈起一处膝盖,垂首抱着民谣吉他,指尖流泻出清泉般的乐音。
他很专注,也很娴熟。
不经意抬起眼,当望到草慎远的时候,他眉眼的锐利全然不见,只剩下迟来的深情迷恋。
薄唇碰了碰,男人的嗓音早不复大学时的青涩,变得低哑、闷厚。
同样的歌词,唱出截然不同的味道。
唯一相同的,就是只是想唱给莫慎远听。
莫慎远唇边的笑卡住。他就知道。
他就知道傅竹疏会出现。这手难分。
一曲终了,傅竹疏抿住唇角又松开,深深看着莫慎远
“也许有些迟。”“但我喜欢你。”
曾经在操场、在莫慎远满怀希冀的眼神里,傅竹疏说他们是“最好的朋友”。
现在在分手后,却不顾意愿告诉所有人,说喜欢他。
晚了。
同学倒吸一口凉气。
同学聚会硬生生变成表白会。没人敢说话。
应柏顶不住好奇,问:“什么时候的事儿?”
“大学。”“第一眼。”
“怪不得你不爱看莫慎远跟别人玩。”
但我怎么记得你一直对外说单身?女生加联系方式也是来者不拒。”
曲运急的翻白眼,小声让应柏闭嘴。
“因为我做错了。”“我活该。”
傅竹疏放下吉他,走至莫慎远面前蹲下,紧紧捏着他的指头,唇瓣贴上去,仰首用每个人都能听到的声音说:“我想告诉每个人我爱你。”
“我会为你学做饭、为你按摩。我们一起养猫,好不好?”
“别错过彼此,留下遗憾。”
怎么听,怎么卑微。
熟识他的人无一不咂舌。
故事的另一个主角一言不发,所有人都在等着莫慎远说话。
就在气氛凝滞到极点的时候,门骤然打开,走廊的声响飘进来。
一道清亮的嗓音打破包厢内的沉默,“哥。”
莫慎远抬起头。
塞着耳机,男生侧过头,漫不经心地咬住硬糖,
短衣短裤,小腿修长。深邃的五官与利落的短发配在一起,有种说不出的硬气。
莫慎远愁的心慌。”你剪发了吗?”
站起身,傅竹疏戒备地把莫慎远挡在身后。
“等一下。”应柏嗖地起来,“学弟?”
“学弟?”
“省状元,n大毕业,现在留在n大做特聘教授,牛逼的很。”
“你来这干什--“话没说完。
他口里年轻有为的男生咔嘣咬下糖,从容无比地走到傅竹疏跟前,犹如游刃有余的成年肉食性动物。
“傅总。”
两人之间的硝烟瞬间燃起。
“给你个提醒。”
姜祁山眯起眼,友好地说:“尽早回家。”“你自己的家。”
“该去捉老鼠,不是骚扰哥。”
拳头捏的咔咔响,傅竹疏的怒气已经到达顶峰。这小子阴魂不散装神弄鬼。
莫慎远急忙起身,“既然是学弟,互相打个招呼一起玩就好。”
“不要。”
差祁山无所谓地瞥过眼,转而专注地看着莫慎远“不要做学弟。
“哥。”
“我喜欢你。”
“就是要亲你的喜欢。”
“……草。”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应柏浑身僵直,可算明白傅竹疏和姜祁山之间,硝烟弥漫的攻击性哪来的了。
“啊!”
有人在尖叫--傅竹疏搭建的淡定崩塌了个彻底,顾不上在莫慎远面前避免焦虑,怒气冲天地攥住差祁山衣领。
与之前面无表情、对一切无所谓的样子不同,姜祁山后脑勺靠着墙,瞳仁在黑暗中很亮,短发下眉毛微皱,带着不容忽视的挑衅。
“我搞清楚了。”
他的小臂布满淤青,分不清是谁的杰作。此刻忽然抬起反掐住傅竹疏手腕,猛地将他压在墙上。
姜祁山凑在傅竹疏耳边,悄悄说:“对,我喜欢哥。好想和哥上床。”
话暧昧到极点。
脑海中不禁浮现莫慎远舌尖点在下唇,在姜祁山怀中喘息的画面。
被出轨的怪异心情席卷而来,把傅竹疏的理智燃烧的一点不剩。
“你想死吗!”他怒吼。
“可以啊。”
“如果哥想我去死,也无所谓。”
战争一触即发。
“啪。”
灯被打开,黑暗带来的窒息感全因为光线消失。
莫慎远笑容彻底淡去,就站在门口,“你们觉得这样子好看吗?”
各自在领域做出成就的男人,因为情情爱爱剑拔智张,做着无意义的事情。
同学聚会算是废了,
都没事干么,非要缠着他。
曲运也急忙去劝架,“坐下来聊,都是熟人都是熟人。
“再提醒你一次。”“你该去抓老鼠了。”
说完,姜祁山举起手,后退了两步。他倒是不想提醒傅竹疏来着。
应着他的话,傅竹疏手机振动起来。陌生号码。
接通电话,竟然是医院打来的。
护士说傅偌莺应激反应陷入昏迷,被送来医院正在等待家属。
让傅竹疏眉头紧锁的,是那句“送她来的人叫姜从畔”。
“为什么姜丛畔碰到傅偌莺?”傅竹疏戒备看向姜祁山。
对方耸耸肩,“老鼠想抓到另一只老鼠的破绽,所以溜入巢穴。”
“与我无关。”
没心情玩文字游戏,傅竹疏警告说:“希望你说到做
到。
语毕,他对几位老同学抱歉地颔首,随后走至莫慎远跟前,小心翼翼地捉住他手腕,“偌莺姐出事了,一起去医院好吗?”
即使焦急难掩,莫慎远犹豫片刻,还是说:“你先去吧,我晚点过去。”
“不可以一起吗?”
“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