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之中,均匀的呼吸声就尤为清晰。
“你知道什么?”莫慎远问。
他不信姜祁山已经知道他要离开的事。
“我想哥主动告诉我。”
莫慎远没说话。不想说。
脚放的很轻,缓慢踩在木地板上,他沿着墙壁边缘向前,指尖划过一张张叫他恐惧的照片。
喉咙像是被手攥住,发紧、发干。“都是你拍的吗。”
“是我。”
“什么时候开始的。”
“会所,你做的接收器截获我发射的信号起。”
松开领扣,姜祁山跟在草慎远身后,平淡的嗓音,却叫人心里发怵。
“闻到你身上的味道起。”
“当时只是好奇啰啰嗦喷的老师,怎么会与民怎总裁纠缠在一起:好奇我认为死板无趣的人怎么做出那样厉害的东西。”
“当时?”
“嗯。”
“活着不就是日复一日的无趣重复。”
“可你不一样,越相处,我就越不这么想。你很特
别。
“说不清楚。”
撕扯下一张照片,莫慎远停下脚,指尖在微突起的表面滑动--上面被马克笔写了些东西。
他不想知道是什么。
直觉是会让他更为错愕的内容。
掌控欲。
在一房间的照片里,莫慎远能感觉到让他喘不过气的掌控欲。
很熟悉。
严厉管教的父亲、限制他与人交际的傅竹疏,身上也有这样熟悉的掌控欲。
可又不太一样。
津冰的日光顺差小的门照正传在关机小的进浅淡的月光顺着狭小的门照入,正巧落在姜祁山的脚
视线向上移,对方的的跟腱极长,半截隐入黑暗。
莫慎远问:“为什么拍。”“又为什么突然告诉我?”
“第二个问题。”往前踏了一步,姜祁山意味不明地笑笑,“先不回答。”
“而第一个问题。”
沉默在蝉鸣里被无限拉长。
“我拍是因为我想看,就是这么简单。”
差祁山肆意又张扬,没有一点遮掩。
把阴暗的心思无所顾忌地展露出来,告诉莫慎远,他就是冷血变态,没有规则感。让莫慎远自己选择,是恐惧远离,还是接受这份坦陈。
莫慎远背靠墙,一只手撑在耳边,对方的小臂肌肤蹭着耳尖。
胸膛虚压上来,擂鼓般的心跳声没有死角地包围。脸颊被姜祁山鼻梁狠狠蹭了下。
他以为姜祁山会吻上来。但是没有。
起身离开,姜祁山俯身捡起被撕下的照片,颇为怜惜地叠好放在盒子中。
“关于为什么告诉你这个秘密。”“等会再回答。”
“等会?”
“现在一起去n大。”陈述句。
摔下外套,姜祁山直接拉住莫慎远手腕,大步往外
走。
街巷的燥热叫人不由心浮气躁
从姜祁山出现在楼下那刻起,莫慎远就是懵的。
心慌还没有平息,他抽回手干脆后退,隔着几步远跟在身后姜祁山身后。
两人皆是缄默不语
也许姜祁山有话要说,但他没说。
垂着头前行,指尖无意识地旋转车钥匙。
蝉鸣犬吠之中,没有人说话。街角灯光照在姜祁山的侧脸。
真孤独。莫慎远想着
穿过街巷,四周的风景逐渐熟悉。
n大。
悉悉索索声响,灌木丛被扒拉开,一只脚踩在花坛边差祁山屈起膝盖猛地一蹬,灵巧地攥住栅栏上侧,眨眼就出现在栅栏对面。
“我不去。”莫慎远左右张望,确认没有学生老师路过,无奈地握着栅栏说:“为什么不走正门?”
“嘘。”
沾了灰的手递出,姜祁山说:“小声点,会被巡逻的叔叔抓到。”
“不翻墙不就不会被抓了吗?”一切都很荒谬。
“这里近。”姜祁山弓起背,一只脚蹭过栅栏缝隙踩住,随后把自己的手伸出去,示意莫慎远踩上去。
“离哪里近?”
“不告诉你。”
没等到莫慎远有动作,姜祁山催促一样抬了抬手,“踩住,我帮你进来。”
语气明显是料到莫慎远没翻过墙。他确实没翻过。
按照既定的规则行事,是他一贯的行为准则。
不由紧张一些,莫慎远呼吸乱了几拍。
他看看锐利的栅栏顶,又看看姜祁山摊开的手掌。
冰凉的栅栏对侧,姜祁山抬眼,瞳仁底映着柔和光
“相信我。不会有事的。”他说。
屏住呯吸,草慎远决定顺从心意,猛地拉住栏杆向
上
被托住膝窝、踩紧栅栏顶部、小心翼翼往下跳,一气呵成。
太久不运动,落地时脚踝崴了一下,他闷哼着后脑勺朝下摔去。
天旋地转间,有力的胳膊压在肩胛骨,轻松将他翻了个面。
滚过草地的声音很轻,轻到挠的耳朵很痒很痒。莫慎远撑在上方,跌坐在姜祁山身上,
他大口地喘气,扭头看向似乎无法翻越的栅栏,随后扯起唇角,心脏砰砰加速跳。
“很棒的。”慢吞吞的腔调。
莫慎远低下头。
柔软的草地里,姜祁山懒散随意地屈腿躺着,眼梢挑起,似笑非笑地看向莫慎远。
“翻墙又不违法,绕远路干什么?”
“嘘。”淡唇抿起,悄悄地发出一个音节。
也不知在心虚什么,莫慎远急忙趴伏下去,尽力缩小存在感。
几个学生走过。
等人走远,他才尴尬地起身。
“走。”姜祁山抖抖肩膀,跨步走到前面带路。一根草从他发顶坠下,慢悠悠、慢悠悠。
又是一串沉默。
直到夜市的喧闹响起,奇怪的沉寂才被打破。黑暗笼置城市,除了街道两侧热闹的小吃车。
学生很多。
姜祁山单手插兜漫无目的地走着,衣服被夏风吹的拢在身后,带出青草的清香。
他很高,步子很大。
爱摆臭脸,情绪阴晴不定。
和傅竹疏一样,因为多方压力觉得困扰。
莫慎远的思绪越飘越远。
“啪。”
一个响指让他恍然回神。
街道的光源只有小吃摊的黄色灯泡。
姜祁山站着面前,伸出小臂,两指捏着一根发亮的签
被行人撞得趔趄一下,他舒展眉头不为所动,又往前送一送签子,“拿着。”
“油炸香蕉?”好笑地接过,莫慎远在姜祁山炙热的注视里咬了一口。
外皮酥脆,内里柔软。
“好吃吗?”
“嗯。”
含着食物,莫慎远的声儿有点模糊。
姜祁山耳尖抖了抖,心脏传递来熟悉的酸胀感。“好吃就行。”
两人并排,四只脚走的很慢很慢。签子多了一根又一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