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霁嗤笑,道:“俗人品的俗物。”
“哦?”苏觞一怔:“宫里一向偏爱云栖龙井,赞它叶厚留香,余韵绵长,为何在你这里却成了俗物?”
苏霁手指轻叩,盯着自家桌上的红泥小壶道:“你也说了,它余韵绵长,确是好茶不假。俗便俗在它与供春紫砂搭档。”
苏觞扬起浓眉,欲闻端详。
苏霁不疾不徐的拈起红泥小杯,在指尖轻转,眉尖一挑,道:“供春紫砂又名‘拢香’,自是因为他家的壶嘴小,盖严,胎厚,可将那茶香裹紧,可是茶之一物,却讲究浓淡调合。”说着轻抿一口,半笑不笑的说:“就如我这杯茶叶沫子——寡淡,便需滚水强冲,冲完不能晾,须得赶紧捂严实了,否则能品出树叶味来。”
苏霁那几根指头又瘦又白,在桌上轻叩时便赚足了那人的目光,如今捏在那暗红泥胎上,连指甲盖都似透明一般,端得清雅素净。
苏觞两眼一直,脱口道:“委实苦了你……你想要什么,如今我都给你。”
“我还没说完呢,”苏霁瞥他一眼,将茶杯放下,手肘半支着下巴,手指穿过乌黑的发丝在唇角揉弄:“所以说茶器也是一个道理,味浓的茶,需配寡淡的器具,就比如说……我新进烹制的枣茶,枣香浓郁,秋令时节养胃,最好不过,那个就不可用供春紫砂……”
苏觞豁然开窍,忙问:“那要用什么?”
苏霁眉间一紧,想了半晌,悠悠吐出四个字:“山水紫砂。”
苏觞愣住:“山水紫砂?”
“是,他家的紫砂土来自南边的海底,是以名为山水,不是山中水,是水中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