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云淮晏垂首回应,忍了忍又追着问,“是谁下的毒?三哥如今怎样?”
他与云淮清素来亲厚,像是料到他会有此一问,云恒面色舒展:“朕已经让人彻查此事。幸而老三没事,但毒药终究伤身,皇后如今对老三多有回护也是情理之中,你不要往心里去。”顿了顿,放下手中茶盏,长长舒了口气:“你和你三哥关系好,你回来了,朕和皇后都能放心些。”
磬竹宫里燃的香还是云淮晏幼时熟悉的那一味,他恍惚记得他和云淮清的功课是云恒亲自盯着的。每日云恒下了早朝都会抽空把他们两个叫到磬竹宫里来,抽背近日的功课,磬竹宫的戒尺比太学院里的还沉,云淮清背不出书,戒尺便落在云淮晏手心里,云淮晏背不出书,戒尺便打在云淮清手上……
“想什么呢?”云恒已经走到云淮晏面前,云淮晏仓皇起身,被他拉住,仔仔细细地上下打量起来。他笑了,眼角上的纹路越加深重刺目起来:“不说这些了,晏儿,来,让朕好好看看,带兵打仗太辛苦,这一趟回来,好好歇一段,不走了。朕想想,这回要赏你什么好。七皇子如此军功,便是朕明日立了你做储君,也无人敢有非议呀!”
从军时云淮晏年纪还小,不懂这些。可这趟回来,皇后戒备在先,云恒试探在后,他虽常年不在京都,但却依然分外敏感。
“儿臣只求我大梁不受外侮,从来没有别的想法。”云淮晏猝然跪下。
云恒看着闻言跪在面前的云淮晏,他的脊背清瘦却挺得笔直,看起来结实有力。他伸手拍了拍云淮晏的肩膀,声音却带着叹息:“好孩子……“
他的孩子们长大了,懂事了,可是他却思念起儿女年幼时不谙世事,不惧怕他时的模样。他想起小时候的云淮晏、云淮清,还有云淮定、云淮安。
最是无情帝王家,要守护一些人,终究要舍弃一些人。
这么想着,云恒眼中竟有哀伤,在烛火下跳了跳,眼角的纹路越发显出老态。
他摆摆手:“去吧,朕也不留你了,反正你心也不在这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