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口汹涌的腥气呕净了,精神反而更好些,云淮晏无力地仰靠在软枕上,苏叶取了帕子将他喷溅上的血迹擦拭干净,替他轻轻揉了揉心口,感觉掌心下的心跳猝然急促。
苏叶抬头,顺着云淮晏的目光看去。
她规规矩矩地跪下,听见云淮晏轻轻喊了声“父皇”,声音太过轻飘,以至于苏叶没能分辨清楚声音那一点点隐隐约约的委屈是否真实存在。
云恒的声音有些发颤:“最近经常这样吗?”
“也不经常,只是,只是今天晚上吹了风,咳得厉害才这样。”云恒知道他说谎,并不拆穿他,云淮晏对苏叶道,“小末,我想喝点鸡汤,你帮我去盛好不好?”
他们父子难得相聚,苏叶顺着云淮晏递出来的台阶转身出去,替他们掩上门。
其实云淮晏建府以来,这是云恒第一次来平王府。
他很喜欢无竹居外的水潭、水潭对面曲径通幽的花园和沿着水潭的一道曲折回环的长廊,他忽然想,假如他之前能来看看,兴许就会喜欢上这里,会常来,他们父子二人可以在潭边赏月看花,下棋饮酒,岂不快活。
纵是父子,也是君臣,云恒到底有天潢贵胄的威严,云淮晏强撑着坐得端正些:“父皇怎么这么晚来了?带了几个人来?一会回去让陆小勇护您一段吧。”
云恒走近些,就在床沿坐下,像极了云淮晏十岁之前生病时,他哄他吃药睡觉的姿势。云恒伸手理了理云淮晏散落的头发,仔仔细细地端详他的眉眼,鹂妃是离国出了名的美人,晏儿像极了他的母亲鹂妃,特别是一双眼睛俊秀而不柔媚,眸光清亮如水,纯净无尘。
“晏儿,你怨父皇吗?”云恒穿着寻常百姓的常服,夜色温柔,这样的谈话竟也出乎意料的温和,他看着云淮晏困惑的眼神,接着道,“你的三个哥哥自小在宫中锦衣玉食的长大,只有你小小年纪便被送去长平受尽磨难。这些年,你吃了很多苦,朕都知道,你去长平之后的每一份军报朕都仔仔细细地看好几遍,可是除了求一份安心,帮不了你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