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我们离开了乡下,前往列宁格勒。
往日的圣彼得堡,今日的列宁格勒,俄国的北方之都,通往欧洲的窗口。
车子从涅瓦大街行驶而过,周边的建筑既有巴洛克式的,又有洛可可式的,融汇了旧时俄国的独特风格,巍峨而厚重,仿佛都在诉说岁月的故事。穿过莫依卡河、格利巴耶多夫运河以及喷泉河,大街一直延伸到亚历山大·涅夫斯基修道院。
我被河边的风景吸引,想下车沿河步行,尤利安握住我的手突然紧了紧。
“外面很冷。”他微笑地说。
“但有阳光。”我对前面的阿廖沙说:“阿廖沙,请你停车。”
阿廖沙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他,他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涅瓦河,在冬日里泛着青黑色的光。冷风习习,碎雪零落在桥桩的阴影下。远处运河上来往着各式各样的船只,阳光将周围的建筑变成暖意融融的橙黄色,蓝顶上鲜艳的红旗随风飘荡,周围店铺里传来苏联民谣。一名乌克兰女人穿着棕色貂毛大衣向我走来,朝我调皮地眨眼,我微笑地回应她,记下了她漂亮的蓝色眼睛。
他虽从车上跟了下来,但却走在靠近街道的一侧。目视前方,神情带上了些莫名其妙的紧张,黑色大衣穿得板正,戴着顶黑色圆帽,周身气压低沉,远远看去就像意大利的黑手党。
我们并不交流,一路走了大约一公里,我看到一张棕色的雕花扶手长椅,于是坐了下来。他很自然地坐到旁边,然后握住我放在膝上的手。
依旧无言,我们安静坐着。
我在流淌的河水里复盘脑海里对于俄国小说的回忆,他则沉默注视青黑色的河面,宛如一尊冰冷的雕塑,只有碧眼里隐隐渗出一抹既想离开又被深深吸引的神色,就像人类面对毒品时既觉得危险却又难以自持地着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