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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利安唇角泛着冰冷的笑意,与萨沙脸上莫名的哀伤形成鲜明的对比。他们的目光仿佛有着难以承受的重量,如融化的柏油,压着我,不放过我。

“好好休息。”

扔下这么一句,尤利安带上了门。

他们离开后,病房里陷入寂静,只剩冷杉林和白桦林的气息流淌着,我仿佛再次徜徉在那片西伯利亚的雪地中。

哎,这俩美人儿啊……

这世上也只有萨沙敢这样和尤利安说话,敢明目张胆地去挑衅他,故意惹他不快,有时我能感受到萨沙对尤利安是带有怨怼的,但在这看似不愉快的语气中,我更能感受到的是萨沙对尤利安的爱。

他不过是埋怨他总是独自一人撑下所有罢了。他心疼且无奈,就像面对一个不听话的孩子,总想出言训斥,可说不了几句自己便又败下阵来。而那自认坚强的孩子,则因这隐匿却分明的爱意便觉得自己得更加坚强一些。

他们之间的爱平等而深刻,但正如他们所说,或许是一种无法分割的相互依赖。

过了这么多年,我对他们的过去仍然所知甚少,尽管我们之前的感情复杂到说不清道不明,但似乎每个人都将自己最成熟的那一面展现出来,没有任何嫉妒和怨恨,仿佛超出了常理,而又在情理之中。

大概人在这个世界上所拥有的实在不多,所以无论什么都想要格外珍惜。如果能够让所爱的人幸福,仿佛付出什么都会愿意。

我转头看向窗外绵延的暮色,橙色的光芒交织着一片淡淡的紫,零碎的星辰逐渐显露,一架飞机拖着航迹云掠过上空,留下一道笔直的金光悬挂在天际。我想象此际他们两人正站在史塔西医院楼下的花园里,和我一样注视着那道美丽的航迹云。

他们是否也会和我一样,露出恬然而幸福的微笑呢?

四月初,我和杜恩在史塔西医院的花园中晒太阳,杜恩的漂亮女友像只小云雀一般流连忘返在春天的花丛中,杜恩这小子盯着她眼里冒着星星,我在一旁只觉得自己好多余。

“我看我还是给你们俩留点单独的时间好了。”我叫护士小姐帮我推轮椅,结果走来的是尤利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