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空荡荡的脑子里好像终于充进了氧气,开始运转。

外公面色惨白的躺在病床上,闭着的眼睛让他显得更憔悴了。被子几乎都没有太突出,外公像是一张纸片似的被埋在被子下面,是肉眼可见的瘦弱。

妈妈的脸色也不太好,本来就是病弱的身体更加弱不禁风了。

她像是几天几夜没睡好,神情暗淡无光,眼底藏着压都压不住的疲惫,仿佛一瞬间苍老了许多,脊背也弯了下去,佝偻着身子与面前高大的男人说话。

带着一股难堪的谦卑。

妈妈轻轻招了招手,叫他过去。

“桐桐,这是你爸……你小时候见过的。”妈妈的声音不再柔和,而是一种难以言喻的粗粝干涩,像是干旱了许久的龟裂土壤里发出的最后的求救。

贺秋桐:“……”

那个眼熟的爸爸没有说话,贺秋桐紧张又难受,

他看着不敢直视他眼睛的妈妈,又转头一眨不眨地注视着眼前西装革履高高在上的男人。

他已经好几年没见过爸爸了,这人也确实很像他在妈妈卧室床头的结婚照上看见的爸爸。

只是好几年时光的打磨,这人也有了许多变化,比照片上看着发福了一点,眼里的温柔此刻竟不见丝毫。

贺秋桐徒劳地张了张嘴,喉咙却像是被强力胶水黏住了。

他想叫一声爸爸,但开不了口。

这人太陌生了,父子应该是一种亲密无间的关系,让他叫一个陌生人爸爸,他一时词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