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他们又回到了几十个小时前的夜里,他趴伏在沈栖的背上,眼睛睁不开、身体动不了,神智却是清醒的。
他亲眼看着沈栖拖着一条断腿,四肢并用的跪爬在那条崎岖黑暗的路上,向着远处的灯火一点点挪动。
“顾砚。”“顾砚。”“顾砚。”……
那人不住地叫他的名字,每前进一步,地面上就洇出一块鲜红的血渍。
胳膊被磨破了、双腿被擦伤了,豆大的汗水顺着额角、下巴淌到地上,和鲜血混在一起,斑驳又惨烈……
梦里的顾砚在对方耳边一遍遍地说:“算了吧”“放弃吧”“别管我了”……
但他嗓子像是被人点了哑穴,任凭他怎么声嘶力竭的喊,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
醒来后梦境里的人和现实里的人重合在一起,叫他生出几分难以置信的恍惚。
短暂的失神后,他才在暖黄色的灯光下找到一点真实感。——他们此刻都好好的在这里,噩梦和痛苦都已经过去了。
但过去并不代表没有发生过,顾砚无法对这一切做到无动于衷。
在山上时不能,现在更不能。
那是他深爱过的人,曾经因为对方做菜不小心割破了手指便心疼得再没让人进过厨房,哪里又受得了对方为自己受这样重的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