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没和穆阳如此亲近过——甚至还要更亲密——他们一起睡过一张床,接过吻,他抱着穆阳的细瘦的腰坐在他的摩托车上疾驰过港城的大街小巷,他拥着他的手、他的胳膊、他的每一处身体在狭小而逼仄的房间中跳舞……
但都不比这一刻,在静谧的阳光中,他的胸膛里波涛万丈。
他一时间有一种错觉,仿佛他已和穆阳这般相互守望着过去了很多很多年。仿佛他已经在无数个日夜里这样凝视过他的眉眼,用目光勾勒过造物主赐予他的每一分狡黠而高傲的美色。
你守过一个人吗?
你守着一个人,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去管。病房以外的事情都与你无关,世界的喧嚣和烦恼都不是你要考虑的事情。你就这样沉默无言地待在房间里,只做一件事:记下他肌肤的每一寸走向,数清楚他根根分明的睫毛的数量。你这就样守着他,凝望他的五官,擦拭他的身体,你替他盖上柔软的雪白的被子,然后撑着胳膊坐在一旁,极有耐心地等一个虚无的结局。
于是你的爱在这漫长的时间里被无限放大,你一生的所有柔情在这一刻尽潺潺地流向他。
你才意识到……
原来你这么爱他。
周鸣鞘这样想着,低下头笑了。他曾经把对穆阳的悸动归结于少年人的荷尔蒙分泌,以为它是热烈的碰撞,碰撞后各奔东西也没有关系。但如今看着穆阳,他惊觉,哪怕有一天,这个人老了,容颜不再,青春已逝,也许他还是愿意这般等着他。
他将穆阳的手从被子下方捉出来。他睡着了,只能任周鸣鞘为所欲为。
周鸣鞘慢慢用自己的手掌去摩挲穆阳的。他们的掌心的纹路在这一瞬如山川沟壑一般打了个招呼。他一遍遍的抚弄着穆阳的手指,饶有趣味地在他的手背上画圈。直到他玩累了,将穆阳的手紧紧握住。
他叹了口气,支起身子,俯身在穆阳脸前。
他伸手按住了穆阳的唇瓣。柔软而温热,血一样的颜色。周鸣鞘眼神微微一暗,一遍遍擦拭过这片隐秘的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