鼻头的酸涩顺着鼻腔慢慢爬上眼角,苏勉扬沉默了一会儿,“如果你离开了我,我不知道要花费多长时间才能把这些东西清理干净,或许永远都不可能。”

“抱歉”除了这个肖琅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

“我们之间不需要说这个,”苏勉扬拉开了门,“和我讲讲具体情况吧。”

“你大概永远也想不到那个场景。”彻夜未眠抢救病人却无能为力,病患亲属指着主刀医生的鼻子骂他是个庸医,拽着他的胳膊说他是个刽子手,口口声声要他一命换一命。

肖琅根本无法想象,那个同事究竟是怀揣着怎样的情绪才能够坚持下来。

他有太多不公平想要向那些人质问,然而所有想要脱口而出的诘责,在那双安静凝视着他的眼睛前最终都只剩下了一句话,“他是医生就应该承受这些吗?”

“我后悔当初鼓励你做医生了,不然你大概不用遭受这种情绪的。”医闹的事件苏勉扬也没少见,患者的不幸离世多半会让他们的亲属情绪崩溃,急于发泄的亲属很多都会选择迁怒到主刀医师身上。

苏勉扬上高中的路上有一家城关医院,他在那里见识到了不少医闹,最近记忆的是几个人抬着一副棺材横到医院门口,边扔纸钱边吹唢呐向医院索要“杀人”补偿金那次。

“我从来没有后悔当一个医生,”说这句话的时候,肖琅格外的平静,“事实上医闹绝对不该成为让人放弃学医的理由。”

“我学医是因为想救人,想救更多更多的人,希望世界能因为多了我这一个医生而变得更好一点,只要我还活着,就不会放弃任何一个有希望的病患。”

“”

苏勉扬知道肖琅没有撒谎,一字一句都出自真心。

肖琅本来就是这样的人,即便见识过最刻薄寡情的可能,也依旧选择以最热烈的爱意去爱世间所有,十年如一日,当初那个在礼堂陈述自己信念的人从来没有过变化。